他没料到自己这幅破身子连一天都撑不下来,四肢好像和大脑阻断了联系。
他心里清楚发生了什么,也能隐约听到娄煜恒一直在耳边说话,但就是什么反应也给不出。
甚至娄煜恒抱他起来时,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像滩死肉,沉甸甸往下坠,可惜却连向上使把劲儿的力气也没有。
“四爷,你等我,我这就去烧水。”
娄煜恒的声音很低也很急促,谭俊闭眼都能听出那几分紧张,随后就是毛手毛脚地给他脱外套。
谭俊觉得自己这把骨头架子差点被娄煜恒卸了,他但凡有点力气,真不想劳烦毛头屁小子动手。
只可惜,他现在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
娄煜恒的气息很急,在他耳边、周围不停喘着,折腾了好一阵,周围总算归于平静。
高烧让谭俊浑身酸痛,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只是周身的寒意丝毫没有因为意识模糊而退去,反而越来越冷。
和每次发病一样,谭俊根本触碰不到一丁点带有温度的东西,只有没完没了,漫无边际的寒冷。
娄煜恒又跑出去铲了一大盆雪回来,山上的冬天没有活水,吃喝用度全靠老天赏的白雪,倒进桶里,再在炉子上烧沸。
谭俊生病就会泡热水澡这事娄煜恒知道,可现在的情况泡个热水澡能不能退烧谁也不敢确定,但刚刚谭俊的意思很明确,他并不想在骆老九面前暴露弱点。
而且现在下山也不现实,还好白风岭的屋子够暖和,比昨晚跑风漏气的旅馆好太多。
谭俊一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吃完药后情况并没见好转,甚至烧得开始说起胡话,内容和今早娄煜恒听到的差不多,呼救,还有不断低吟着好冷。
娄煜恒又在里间屋子点了两个火炭盆,水烧得差不多便准备叫醒谭俊,“四爷,水好了,我扶你过去。”
谭俊皱了皱眉,惨白的唇瓣张张合合,含糊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是不是还觉得冷?”娄煜恒摸了下谭俊额头,感觉竟比刚刚还要热,但身上却一点没发汗,再这么干烧下去怕是不行,他直接将人抱进里间屋子。
水汽外加炭火盆,蒸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谭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双眼茫然地没有焦距。
“四爷,可以泡澡了。”娄煜恒等了会,没等到回音,只能抬手开始解他里衣扣子,半片布料缓缓从肩头滑落,露出清瘦又深陷的锁骨。
谭俊皮肤很白,连着脖颈的线条清晰又漂亮,纵然是在这个时候,也让娄煜恒绷紧的神经飘忽了一瞬。
甚至手指都有些僵硬,一粒粒拨开扣子时生怕碰到谭俊肌肤,哪怕一丁点似乎都是亵渎。
他正小心翼翼的全神贯注,谭俊却忽然抬手按住了衣领。
娄煜恒动作一顿,抬眸撞上谭俊的目光,眼中写满抗拒。
娄煜恒像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被戳破,磕巴着解释道:“那个……水好了,刚叫你没叫醒。”
“出去,我自己来。”谭俊双眼通红,嗓子像被钝铁刮过一样,哑得厉害。
“哦,好。”娄煜恒正半抱着他,听谭俊这么一说,便螃蟹般支开两条胳膊,硬撑在他肩膀下。
谭俊里衣的扣子就差最后一颗没解开,他不习惯别人伺候沐浴,从小到大,这事从来都是程管家做。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坐起身,可身子太虚,头也晕得厉害,刚起来,便头重脚轻地迅速向另一边栽了过去。
“小心!”娄煜恒忙伸手去拉,人虽然拉住了,可搭在谭俊背上那层簿簿的衣料却随着动作滑落下去。
娄煜恒不禁瞪大了眼,“你……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