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的、敲桌子的、鼓掌的、吹口哨的,还有“叮当”一通金属敲击声。
骆老九拍了下桌子,身边立刻安静下来,低沉的声音在山洞里似乎还有回响,“给他们松绑。”
谭俊身上的绳子被粗鲁地解开,他活动下手腕,眼睛也慢慢适应了屋子里的光亮。
娄煜恒在他身后低低问了句:“怎么样?伤没伤到你?”
“没事。”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而且早上的药效已经过了,头又开始刀剜着般的疼,“我那帮运货的兄弟呢?”
“好吃好喝养着呢,四爷不用担心。”骆老九坐在正位的虎皮椅上,手里转着的枪正是从谭俊身上缴下来那把,“本来以为你昨天就能到的。”
谭俊左右瞧了眼,白风岭上的人差多都在,阵势摆得挺唬人,“骆大当家的居然这么急着想见我?怎么?我的货烫手?急着想还回来?”
骆老九哼笑两声,起身向他走来,“谭四爷的货都是洋玩意,我们这群山沟里的土包子拿手里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土包子再土也知道它值钱。”
谭俊微微向后退出半步,骆老九身上的旱烟味呛得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呵,骆大当家的说话倒是够直白,既然这样咱们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他抬起头,眸光凛冽,“放了我的人,纹丝不动还我那批货,多少钱你开价。”
骆老九“啪”“啪”“啪”围着他开始鼓掌,“谭四爷敞亮!”旁边的马匪也开始跟着起哄,鬼狐狼嚎般边敲桌子边叫好。
娄煜恒搞不清这里的人什么毛病,只恶狠狠盯着骆老九手里那把枪,下意识伸手将谭俊护在身后。
谭俊冰到扎人的手轻轻攥住娄煜恒手腕,把他拽到一边,“敞亮是因为我了解骆大当家的为人。”
他吊儿郎当轻笑一声,“但如果胡闹的话,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骆老九的笑声戛然而止,用一双浊黄的眼睛盯着谭俊,“不胡闹,我最烦爱胡闹的人,胡闹的人没规矩,这天下呀要是没规矩,那就得人吃人。”
他手一扬,周围瞬间静了下来,“四爷可比那群吃官饭的了解我,那群花腰子天天就觉得我们爱胡闹、没规矩,所以老哥我日子不好混呐。”
谭俊头疼得厉害,暖屋子里缓了会,这阵觉得头皮好像被人沿着帽檐生撕下来般,疼得他开始耳鸣。
骆老九的话就混在拔高了的“嗡嗡”声中,让谭俊有点喘不过气。
果然还是和军方剿匪有关,估计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你想怎么样?”
骆老九咧开嘴冲谭俊和娄煜恒笑出一口大黄牙,“我不是让你带了十万现洋票吗?”
谭俊浑身发冷,感觉连骨头缝都在叫嚣着向外钻冷风。
他心里清楚,骆老九的胃口不可能只十万现洋这么简单,“然后呢?”
“然后其实也简单。”骆老九撩起衣摆,把手里那把枪别在裤腰上。
谭俊虽然眼前已经有些恍恍惚惚,但也清楚看到他腰间还别着另外一把枪。
骆老九:“十万大洋和这次的货,就算你谭四爷入柳子的敲门砖,我白风岭三当家的位置还缺着,从今儿起,就是你的了。”
“什么?”谭俊觉得自己应该是烧糊涂了,或者耳鸣太厉害出现幻听。
骆老九又提高分贝说道:“入我的柳子,当我白风岭三当家!”
“你他妈是疯了吧?!”娄煜恒没忍住,直接想冲过去给这傻大个一拳,把他发了泡的脑子砸清醒些,但却被谭俊一把拉住胳膊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