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程管家听了会,声音立刻变了调,“等等,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诶,喂?喂?!”
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谭俊站直身,“是不是路上那批货出了事?”
程管家点头,“是白风岭的人,说咱们的货被他们扣了。”
“我就知道,本来月初就该发消息去接货。”谭俊把手里的烟折断,“妈的骆老九真是条喂不熟的狗!八月十五刚敲了我五万,怎么现在又劫货?”
“这次好像不大一样。”程管家眉头紧锁,“刚传话的是二当家,说咱们这批货里……夹了□□。”
“什么?”谭俊这一嗓子简直喊出了公鸡打鸣的高调。
程管家忙示意他小点声,年前最后一批货,这次运货的商户也杂,单从海关出来的就有三家,沿路还接了另外五家的货。
“听二当家的意思应该是真的。”程管家一时还没头绪,“现在货物进城都会严查,万一被查出来……”
后果怎么样他们都清楚,但无论如何,货运行一定会受牵连,吃几年牢饭都是小事。
“现在他们什么意思?”谭俊有些不耐烦。
程管家:“人和货如今都扣在山上,二当家的意思是,让您带着十万现洋票,亲自上山,但怎么解决,要见了面再谈。”
“呵,真是身边的不省心,山上的还狮子大开口。”谭俊用力捶了下桌子,恨得牙根痒痒,“备车,我现在就去。”
“四爷,白风岭去不得啊。”程管家拦了一步,“您去了岭上,那不就任他们摆布了吗?”
“他们能怎么样?不过是求财罢了。”谭俊抓过衣架上的貂绒大衣,“以后他们还指着我这个财神爷呢,舍不得把我怎么样。”
程管家按住他伸向帽子的手,“可现在全国都在剿匪。”
谭俊碰到帽子的手指勾了下,随后呲笑一声,“杀了我他们还怎么拿钱?”
“四爷!”程管家急得就差跺脚了,“这事咱得从长计议。”
“怎么从长?”谭俊把黑色短檐貂帽戴好,“货被扣了的事务必封锁消息,派人把运货的几家商户看牢点,我最后肯定不会放过那个胆大的。”
现在整个货运队的人都被扣在白风岭,二当家的刚也说得清楚,如果报官,三十几个人谁也别想活命,货全部烧毁,还会送谭四爷一份厚礼。
白风岭的人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还猜测不出来,但扯上大烟膏,就算谭俊胆子再大,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他和程管家心里都明白,这事不管最终怎么解决,如今唯一的办法,肯定是让谭俊上山,和他们当面谈。
可上山无异于羊入虎口,加上白风岭天寒地冻,万一谭俊在山上犯了寒疾,那可是要命的事。
“不如就报官吧。”程管家一咬牙,冒出这么句话。
谭俊笑了笑,看衣架上挂着两条围巾,摘下娄煜恒那条围上,“你觉得货运行三十几个兄弟的命,重不重要?”
程管家皱着眉,没说话。
“或者……”谭俊掏出口袋里的皮手套,“白风岭那群人会不会良心发现,即使咱们报了官,即使军队冲到山上,他们也能大发慈悲,不杀那三十几个人。”
答案毋庸置疑,白风岭心狠手辣远近闻名,而且如今大雪封山,能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军队都不用冲到山上,在山脚下就会被发现。
谭俊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还有,程叔,你说他们给我准备的厚礼是什么?”
“这……”程管家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去会会他们。”谭俊迈开步子向外走,“你我肯定不能都去,程叔你留下来,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全权做主就行。”
程管家也跟着向外走,“四爷你要去的话,我必须跟着。”
“我没在这跟你商量。”谭俊语气变得强硬,“家里要有个人坐镇,你也走了怎么办?交给谁?娄煜恒吗?”
“可我……”
屋门“吱呀”一声,缓缓从外被推开,娄煜恒沉着脸站在门口,头顶肩上都是雪。
雪片卷在冷风里,顺着门缝打着旋向屋里灌,谭俊不由得眼皮一跳,抽了口凉气后就偏头咳起来。
娄煜恒没在门外站多久,只听屋子里两人似乎在争吵什么。
最近货一直没消息,他得知程管家已经回来,特意从店里跑来问问情况,结果就撞上这么一遭。
即便没听清来龙去脉,大致怎么回事娄煜恒也已经猜到。
他迈步进门,“货被白风岭的人劫了,对吗?”
谭俊“啧”了一声,“你跟谁学的?还会扒门缝了?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捣乱!”
娄煜恒像没听到谭俊的训斥,继续说道:“程叔,还是你留下吧,运货那条路我熟,我陪四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