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俊枕着胳膊笑起来没完，丝毫没有即将手刃偷盗者的紧张和激动，反倒是娄煜恒，一直巴眼向店门口张望。

“小鬼头，你有没有心仪的人选啊？”

娄煜恒深吸口气，谭俊估计是看不出别人的紧张，他扭过头，盯着满脸散漫的四少爷，一本正经道：“有。”

谭俊一下来了精神，“谁？是不是隔壁李叔家圆脸的小孙女？”

娄煜恒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叔家的小孙女也就才七八岁，“四爷，首先我们班没有扎羊角辫的丫头，还有，李叔的孙女才多大点啊？”

“哦，”谭俊拉了个长音，“我们煜恒喜欢比自己大的，对不对？”

娄煜恒怔了下，随后直直看着他，车子里热得发闷，被这样一问，他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谭俊似乎真觉得这件事好笑，肩膀微颤着，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笑声，“那你告诉哥哥，你是喜欢玉姐姐，还是汤姐姐？”

“你……”娄煜恒懒得理他，直接偏过头，半个身子探出车外。

谭俊笑得更大声了，车子甚至都跟着抖起来。

就在这时，徐二快步走了过来，径直上车，“出来了，车正往咱们这个方向开。”

谭俊终于收起笑意，没多久一辆车从他们眼前经过。

“四爷，就是他。”徐二在后面激动得险些喊出声。

谭俊不远不近跟在后面，这个人他好像见过，应该是商会里的人，但宁城商会几百家商户，全部记住肯定不可能。

跟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前面车子终于停在路边，车上走下来个身材壮实的男人，进了旁边的店铺。

德锦布料行，谭俊眉头一皱，名字挺熟悉，好像……好像是……

他脑子里的印象还没完全清晰，店里居然走出个熟人——汤暖茹，壮汉跟在身后，还体贴地将她送上车。

谭俊忽然想起，汤会长曾提起过，他有个侄子在宁城开布料行，店名就是德锦。

可他和汤会长的侄子压根没有交集，他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货动手？

“确定是这个人吗？”娄煜恒回头问徐二。

现在已经看清正脸，徐二更有信心，“确定！”

“好，那我先去店里看看。”说着，娄煜恒下了车。

谭俊在宁城虽然不能说家喻户晓，但是商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他的名号，他要是出现在店里，对方肯定立刻能察觉到。

娄煜恒穿着白色短袖衬衫，裤子上还夹了条背带，外加冷俊的样貌，妥妥一个富家小公子。

“小爷，想选什么布料？”店里伙计热情迎了上来。

娄煜恒没应声，在货架上扫了一圈，店里确实有蕾丝布料，但看品质绝不是进口的，“我想给家里姐姐做条裙子。”

他说着，走到一匹蕾丝布料前面，布匹两头有封边，印着苏州刺绣厂的字样，他抬手摸了摸，“有没有比这个好些的？。”

店里伙计吱唔半天，娄煜恒察觉出似乎不大对，立刻又云淡风轻地说还要给家里哥哥做几套西装，可他们店里布料太差，自己只能去谭家的布料行再看看。

店里伙计又打量娄煜恒半晌，见他的确有富家少爷做派，便神秘兮兮说让他等下，而后从柜台后面拿出几匹剪了封边的蕾丝布料和羊绒料。

娄煜恒来之前去谭俊店里看过原版料什么样，现在即便封边被剪，看不出厂家，但是料子之地、颜色，一眼就能认出是进口货。

“只有老主顾我们才拿出来卖。”伙计脸上很是得意，“这种料子，谭家布料行都找不到，数量不多，小爷您要是诚心买，我给您算便宜点。”

“料子的确不错，但封边都没了，这货是哪来的？”娄煜恒面相长得冷，即便只是少年人，板起脸说这些时还是让人脊背一凉。

“这个……”伙计瞬间磕巴，店里突然多出几十匹高档货，他真不知道怎么来的。

“爱买就买，不买别瞎打听。”汤清泽从后面掀帘子走了出来，一双牛眼恶狠狠瞪着娄煜恒。

娄煜恒打量了一眼，嘴角勾起，露出个标准的礼貌性微笑，“家里哥哥是个爱讲究的人，对面料要求很高，但我看你们家料子的确不错，不如我叫他过来看看，没准能多买一些。”

汤清泽呲了一声，似乎对卖出多少货并不在意，对这个半大孩子也没防备，转身便又回了内堂。

谭俊在外面等得有些急，“他都进去那么久了，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会吧，娄小少爷说话办事挺有分寸的。”徐二也跟着悄悄向布料行的方向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