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谭俊去了酥醉楼,赶巧碰上花魁竞选,他一夜砸了近两万银元,以一己之力将玉灵芝推上魁首之位。
这件事瞬间在宁城大街小巷传开,连各大报纸也没放过这个消息:“谭家四少爷,豪掷千金只博花魁一笑”。
而且更离谱的是,谭俊在酥醉楼里整整三天三夜没出来。
宁城富商之子,对一个青楼女子又砸钱又痴情,这可是茶余饭后大家最喜欢的谈资。
汤暖茹今天连班都没上,刚到报社就又气冲冲跑回了家,见到汤国松满肚子委屈,“爹,你看报纸没?那个谭俊,你不说他这好那好吗?你看看他是个什么人!”
汤国松自然看了报纸,知道谭俊所作所为也着实受惊。
有钱人有些小癖好是常事,但这么高调的不多。
毕竟不是给脸上增光的事,更何况他还未娶妻生子,对今后必然会有所影响。
“以前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爱好。”汤国松叹一口气。
打和谭俊见过一面,汤暖茹就像丢了魂般,汤国松看在眼里,还想着这门婚事如果能促成,也算圆了女儿的梦,哪料到谭俊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没事。”汤国松忙去安慰女儿,“爹爹一定给暖茹找个金龟婿。”
“我才不要。”汤暖茹直接摔门回了房间,把自己关起来。
*
谭俊闷在玉灵芝这里足足三天,平时爱听的曲子已经听得发腻,现在索性就歪在踏上出神。
玉灵芝端了盘水果进门,放在他手边小几上,“四爷,您这满城风雨也闹了,还要在我这躲多久?”
谭俊丢嘴里一粒葡萄,心下琢磨着,谭锦昌已经派了三拨人来找他,他要是再不出去,估计老爷子该亲自上门了。
外面诸多流言,说他骄奢淫逸,说他浪荡公子,说他挥霍无度,说他不知节制,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一句好听的,但他却什么也不想解释。
只有他知道,他和玉灵芝的感情亲如姐弟,旁的一点僭越都没有。
当年母亲发病时,是玉灵芝一直在身边照顾,但瘟疫来得快,也就十几天功夫,人就走了。
收拾旧物时,玉灵芝想留下把扇子或小物件给谭俊,可家仆以携带瘟疫为由,将所有东西全部烧了,连床褥都没剩下。
于谭俊来说,至少在他心里,玉灵芝对他有恩。
可他走后,照顾过母亲最后一程的人,却被卖进这种地方。
谭俊从没觉得这脏,反倒觉得这里比谭家那座老宅干净多了。
“想什么呢?”玉灵芝给谭俊倒了杯水。
谭俊坐起身,“玉姐,你那个卖身契,什么时候期满?”
玉灵芝抬起眼,“契约是二十年的,还有十年到期。”她顿了下,“我知道你心里没法接受他们,但四爷,你不该这样折腾自己。”
谭俊露出个浅淡的笑,“这不叫折腾自己,我只是要让他们明白,我想做什么,不会看任何人脸色,他们更别妄想掌控我。”
谭俊看了眼时间,觉得安排给程叔的事应该办得差不多了,便终于起身,出了酥醉楼的门。
果然,程管家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谭俊上车,“程叔,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程管家:“已经都按四爷您吩咐的办好了,有二十家商户需要运货,还有五家是从大爷那退了款,又到我们这来的。”
两天前,谭俊的杂货行里隔出了个小隔间,通南货运行就这样草草开张了,承揽南方路路、水路货运,程叔把这几天登门的商户跑了个遍,还别说,生意揽下不少。
原本谭俊没打算和老大抢货运的饭碗,但那天家宴让他彻底明白,你的不争不抢与息事宁人,只能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
既然这样,那大家就全凭本事做事,反正在他决定回宁城那一刻,已经想好要干点像模像样的事,如今谭家这种态度,倒是让他没了后顾之忧,或再为他们去做什么退步。
“仓库里存着的蕾丝布料今儿也上架了,前天上的进口毛呢料和羊绒料,附近几家西装店抢着订货,再有两天估计就能清空库存。”
程管家挺高兴,“要是能打开进口布料这条路,咱们洋货行的生意,能翻起几倍。”
“嗯。”谭俊应了声,“宁城的市场就这么大,总有个人会不务正业。”
他说完,很满意地笑了几声。
程管家这么多年陪在身边,对谭俊还算了解,那天家宴上几乎所有人都针对他,如今谭俊有这个反应也不意外。
谭家大部分收入靠布料行,他如今大张旗鼓这么做,该是准备和谭志卿抢市场。
毕竟十几岁就出去摸爬滚打的人,虽然平时瞧着散漫,但只要谭俊决定好的事,向来果决,而且都会成功。
谭俊刚回宁城时遇事低调,程管家明白,那是因为他回来前,老爷子有意向将谭家全部托付给他。
他不愿出头就是怕自己几位哥哥多疑,毕竟对谭家家产没兴趣,所以在大哥有出格举动时,他选择冷处理。
但错就错在谭老爷以为靠这些家产能拴住谭俊,也错在对谭俊的实力并不了解。
如今谭俊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程管家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宁城不是善人的天下,“四爷,要去店里转一圈吗?”
谭俊看看手表,酥醉楼离宁昌中学不远,“娄煜恒快放学了吧?先把他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