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伯母想将她的无忧无尘卖出去,却被苑如一再拒绝。
又因她及她女儿几次被苑如痛打,奚落,于是怀恨在心。
后来,竟联通了一个江湖卜卦之人,用了手段,找到她娘。
说她早已身死,身上占着的是个害了她的孤魂野鬼。
本来,娘亲是不信的,可卜卦之人言之凿凿,对她的种种了如指掌。
由不得娘亲不信!可便是如此,娘亲也只是生出些疏离之意来,毕竟,便是孤魂野鬼,也是她女儿的身子。
只那卜卦的三翻两次莫名出现在她面前,时不时的说些印堂发黑,鬼魅缠身,又说家宅不宁,害人害已之类的话。
三人成虎,一句话,便是初听时不信,可听多了,也难免会多想,会信。
尤其还有大伯母在一边。
父亲生意出一点意外,她便神神叨叨的念叨。
切菜破了口,她也神神叨叨的念叨。
时间一久,娘亲可不是就信了?
又恰好碰到她纵着正宵出城,差点出事。
爹娘可不知道正宵身上有功夫,更是信得死死的。
只当这孤魂野鬼,害了他们的女儿,又来害他们的儿子……
及至后来,他们要走,哪里又敢带她。
恨不能离得远远的才好!
苑茹听了,恨不得生撕了大伯母和堂姐的血肉。
可到了现在,也只能悲哭不已。
对于家人的抛弃,她恨么?
确确实实是不恨的,只是失望。
两辈子不是白活的,也没有因为回到年轻时,便变了心性。
这么多年加在一起,她此时年纪算起起来,已是一大把。
看透了人间百态,看透了生死轮回。
这样的抛弃,有什么值得恨呢?
只是失望罢了。
失望之余,便也就收回了那些对父母的孺慕之情。
但亲人就是亲人,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失望就淡薄了这份血脉。
母亲去世,她只听着便心中疼痛难忍,见到这个弟弟,也由不得她不心酸,不抱头痛哭。
“娘,是怎么死的?”
收敛了怒气,她又问。
说到这个,便是正宵也愤恨不已,咬牙切齿。
齿间之声,呲呲作响:“那可恨的虔婆子。”
“到底怎么回事?”
正宵恨了一声,终于娓娓道来。
却原来,这事依旧是坏在大伯母身上。
原来,虽然大家都是逃难。
但有正宵在,他们家还算好过。
手里也有些余钱……这便惹了大伯母的眼了。
及至回到村里,大伯母越发盯着他家的那些钱。
可她父母虽然抛弃了她,等到平安了,也生出悔意来。
于是便怪上了大伯母,原来不在意的一些便宜,让她占也就占去了。
毕竟是亲兄弟家。
也没便宜外人。
可现在,他们便一点便宜不让她占,到后来,更是连门都不让她进。
大伯母哪里肯罢休。
便生起了坏心。
回了一趟娘家,将她丧夫妹妹领了来,着她儿子将陆父给请了去,用了腌脏法子,让两人一处睡了。
这还不算,一般人家碰上这事,自是遮着捂着。
可大伯母是个浑人,当场就闹了起来,闹得人尽偕知,陆家的脸面都丢得一干二净。
陆母当时就被气吐了血。
大伯母还不依,非要陆父将人收进房,又狮子大开口,要他出彩礼钱。
陆父自然不愿,那寡妇便在他家门口又哭又闹,每逢有人路过,便四处说她与陆父床弟之事。
陆母好歹也是书香之门出生,生生气死了自己。
陆大伯终于狠起心肠,把那女人休了。
可恨的是,偏发生这些事时,正宵正好进了山里。
本是为了打些猎物,让家里改善下伙食。
结果就去了三天,便生了这样的事来。
等他回家,直接找了几个乞丐,将那女人拖到村里打麦场上,青天白日的只管弄她。
反正是不要钱的,更不要脸面的……
村里人恨死了这搅事精,又是自己送上门的破鞋,谁也不管她。
有那些无赖波皮,还会去掺上一脚。
等那些人放过她时,已然命休。
可便是这样,也换不回被生生气死的陆母的性命。
正宵也因此,与陆父生了嫌隙。
去城里找自己家姐姐,却是人去屋空。
他又哭了一回,悔了一回,却只得回家。
将母亲后事办了,便四处打听她的行踪。
这一年里,竟是也不曾着家。
后来,还是秦恭递了消息给他,让他过来参加婚礼。
听了这些,苑如也跟着咬牙切齿一回,又痛哭了一回。
直哭得头发昏,眼发花,生生乱了气息,苦了心肺。
无忧忙忙的劝:“娘亲,明日便是喜日,万不可再哭了。
舅舅一路风尘,还是让孩儿领他去梳洗,好好休息吧。”
苑如也是没甚精神,点头称是:“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