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受伤的?
为了保护那个女子吗?
他一定很拼命,那女子对他一定很重要……
又想,他受了这么多的伤,不知能不能撑到她替他找到大夫。
万一要是死了,或者残了……唔,她是不是要带着两个孩子躲得远远的?
又想,也不知道等他醒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把她当成救命恩人呢,还是当成坏他好事的祸首?
想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不着边际。
她甚至想到,上辈子他一个人睡在楼子里,不论男女都不让近身,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也许她的身份尊贵?
特别?
所以,他得不到。
但他一定非常非常爱她,非她不可。
所以,哪怕身居高位,哪怕天下女子任他挑选,他却只愿睡在那污浊之地。
“唔!”
猛听得一声呻吟,苑如反射的拉紧缰绳,让驴车停在路边。
她则钻进车里。
仅这短短一瞬而已,她进去时,他已睁开眼睛,红赤水润,却清明透冷冽。
就像昨夜里,他望过来的那一眼一样,依旧让她胆颤心惊。
“呃,你醒了?”
“水。”
他神色莫名的看着她一会儿。
似考较,又或评估。
半晌之后,他复又闭上眼睛,干涩的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来。
接着就不再动弹,直挺挺的躺着,到是放心的很。
苑如暗自撇了下嘴,还是将水袋拿了出来,倒一碗。
碗送至他嘴边,才想起他正躺着,这样的姿势是无法喝水的。
幸尔他是清醒的:“秦公子,起来喝水了。”
“恩。”
秦恭应了一声,却依旧没睁眼,更没有要动的意思。
苑如皱眉,不知他是故意还是真的因为没力气了。
若是她自己,必定是伤的太重,没了力气。
可对方么,那就不好说了。
昨天未见之前,他照样背着人,逃命逃的飞快。
可见,这些伤在她的眼里看着可怖的足以要人性命。
可在他身上,也许还是可以继续忍受的。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不痛快。
本来想将他扶起的手一转,拿了调羹出来。
只舀了半勺,轻触他的唇。
他的眼突的睁开,眼珠子一动不动,直直的望着她。
她有些害怕,手抖了下。
只半勺的水,又漏出小半。
从他的辰角滑下,直到他的脖子里。
她微微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喝水。”
至于那渗到脖子里的水,已经碰到被子,被吸了干净。
他又闭上眼睛,慢慢张嘴。
他的嘴唇干裂,还长时间的合在一起,粘住了。
张嘴的时候,将嘴上的干皮扯的长长的,有一块被撕开,瞬间就渗出血来。
苑如只当未看见,不半勺水喂下去,立时又舀了大半勺。
连着喂了一碗下去,他方闭了嘴。
“不能去城里,不能找大夫。”
因为喝了水,他似乎有了些力气。
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只是,一开口,便又打乱了她原来的计划。
苑如想骂人,她想去长安,因为他而不能去。
如今,她连进城镇找大夫都不行?
“你的伤怎么办?”
等死吗?
她可舍不得再拿十坛子酒给他浪费了。
“放着,它自己会好。”
这就是听天由命了么?
不知为何,苑如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挺可怜。
觉得心酸,想哭。
“那就随便走吧,走哪算哪。”
苑如长吸了口气,无奈的很。
“不过,可能要委屈你,跟我的两个孩子挤一挤了。”
下了驴车,到外面,将两个孩子从空间里带出来。
小声的吩咐了一通,才带着他们回驴车。
驴车不大,如果她心软一些,实在不该将两个孩子带出来。
可是,她不想这两个孩子,养成这种贪享安逸的心态。
美好的生活谁都想过,可是,他必须有面对这些困苦艰难的勇气。
他们与别的孩子不同,他们身处乱世。
将来,他们长大了,她给不了他们的雄厚的身家背景,财力人力,关系人情。
他们只有他们自己,一切得靠他们自己努力!所以,他们必须认清现实,学会面对所有苦难。
当然,他们都可以认祖归宗,那样,他们也许就可以拥有一切了。
可是,那时候就跟她没关系了……她也拒绝往那种可能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