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勉顾不得其他,护住陈晏就要带他走,但竟然没有拉动。
“不行。”陈晏在原地不动,眼珠也不动,“山洪一过,所有的痕迹都没有了!”
天地仿佛都在摇晃,他忽然张开口,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厉声吼:“顾凭——!!!”
下一瞬,他失力一般闭上眼,向后倒去。
甘勉立即接住了他。左右人急急问道:“殿下怎么了?”
甘勉没有回答,只道:“先回去吧。今日的事,出了外面,若是透出任何一个字,军法处置!”
众人都是秦王一系的亲卫,知道利害,齐齐应道:“是。”
……
军帐内,医师站起身,低声对赵长起道:“殿下是急情攻心了,没有大碍。”
赵长起点了点头。
他随便找了个塌上坐下,对那个医师道:“烦请大夫给我也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吧。”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苦笑道:“自从听了那个消息,我这头到现在都还突突地疼着。”
外面,狂风卷着暴雨,真像是天裂开了。
赵长起闭着眼,喃喃道:“我真是没有想到。真的。顾凭这么聪明,从来都是看他把别人算计得东倒西歪的,他不是这么聪明吗……那个南疆王投降真是及时,我都在想,他若是那时候没有投降,殿下不一定还会给他投降的机会……”
就这样乱七八糟说了一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时,他忽然听见榻上轻轻一响。
是陈晏醒来了。
赵长起连忙走过去:“殿下。”
出乎他预料的,陈晏的神态看起来平静了不少。
很平静。就好像那场暴雨中的短暂的崩裂,让他体内的痛楚尽数发泄了出去,于是又回归了一贯的样子。这才是陈晏啊,便是泰山崩于前,那双眼里也该是没有动容的。
赵长起心下一松,但不知为何,又生出了一丝怅然。他轻轻道:“殿下,顾凭的身后事……”
陈晏微微地弯了弯唇角:“身后事?”
赵长起怔了怔:“顾凭他无家无族,他的身后事……恐怕除了我们,无人会给他操办了。”
陈晏慢慢地摇了摇头,他的唇角依然带着笑,轻柔地道:“他没有死。你被他骗了。”
赵长起:?!!
他一瞬间门萌生出一种想将那个医师重新拎回来诊脉,或者干脆换个医术更高明的人过来的冲动。
——这真的是急情攻心,没有大碍吗?
赵长起瞪大着眼,喉结滚了又滚,艰难地试探道:“殿下怎么知道,他没有死?”
陈晏静静地垂着眸,道:“孤没有允许,所以他不会死。”
这个答案。
赵长起真是一个字也无法接。就在他茫然不知何从的时候,听见陈晏道:“把沈留叫过来。”
“……是。”
不多时,沈留踏进帐内。
陈晏低低道:“沈留,听令。”
这样沉而淡的语气,沈留追随他多年,一听就知道必是极为紧要之令,当即跪了下来。
“令暗部辰门的人,除非有十万火急之事,否则,所有人,放下手中一切任务,速速赶来南疆。以龙风镇为始点,向周围搜捕顾凭的踪迹。旱道,水道,即便是道路不通的深山老林,不懂汉话的南疆村寨,也必须一一查遍。我只要一个结果,找到他。若是找不到,自你向下,所有人一并问罪!”
沈留是暗部领首。自他向下,所有人一并问罪——
这是暗部的至高之令。在此之前,陈晏还从未动用过!
沈留应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