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楼馆伫立在漫残照里。
赵长起一进来,就见顾凭半眯着眼,倚在坐塌上, 不觉挑了挑眉:“颖安卫指挥使今晚要给郑旸办洗尘宴,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打算,怎么还没有更衣?”
顾凭:“我不打算。”
赵长起奇道:“你不是要见见他吗, 怎么又不了?”
他盯着顾凭了一眼,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郑旸这个人不可小觑。并州郑氏若不是因为有他, 陛下也不至于那么重。说实话,就算放眼整个凤都,权贵子弟里比他出众也挑不出几个。你可千万别小瞧了他。”
顾凭点点头:“我知道了。”
赵长起他确实不像心里没数样子, 一笑:“也是,你顾凭满肚子坏水,是用不着『操』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打量着顾凭。
哎, 他怎么又开始好奇了。一好奇他就忍不住想凑凑热闹, 这一次,尤其是在郑旸面前,顾凭和秦王一系联系是万万不能暴『露』。所以他再好奇,也能忍着。
赵长起同顾凭随便扯了几句, 就乘上马车往宴会了。
没办法。这宴会,他家殿下肯是不会『露』面,是冠甲军总不能一个高级将领都不。要不, 岂不是坐实了与东洲军不和?虽和不和, 他其实也不怎么在意,这事若是落人实,却也不美。所以他这么一个人情练达就好出场了。
赵长起到时候, 宴会上已经很是热闹。
塌几上,郑旸垂着眸,慢慢地饮酒。
篝火辉映,灼灼火光洒落在他脸上,那双清彻之中又带一丝冰冽眸子,几乎能够摄人。
虽这满座宾客都是为他而来,虽所有人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在他身侧,除了那几个亲卫,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留出了一二十步距离。
有人想要端着酒盅上攀谈,刚一提步,就被身边好友拉住了。
那人疑『惑』道:“你做什么?”
好友压低声音:“指挥使不是提醒过吗,他『性』子,素来不喜有人近身。你可别横枝节。”
那人听了,连忙讪讪地转回身:“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满园热闹,唯独他身边最安静。”
……
一个亲卫走到郑旸身边,俯下身轻轻道:“少将军,顾凭他没有到。”
宴席已经过半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到,那半就是不打算来了。
这话落进旁边一个亲卫耳朵里,他当即就有些不忿,低声道:“这小子好张狂!”
他不忿倒也不是没有道。顾凭无论是身份还是职位,比郑旸低得都不止是一星半点。按说这给郑旸接风洗尘宴会,于情于,便是出于尊敬,他也应该前来。
郑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静静地思索了一瞬,道:“知道他现居何处吗?”
“打听到了。”
顾凭和前来剿匪将领住所,在颖安当地世家之中不是秘密,想打听到这个并不难。
“好。”郑旸站起身,”走吧,随我会一会他。“
亲卫怔了怔:“那这宴会……”
郑旸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面已经『露』了,再待下也无益。”
“是。”
马车停在楼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