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后来,殿下的母妃被废……后又出了抚宣王反叛的事。”赵长起到这儿,声音有一丝艰涩,他叹了口气,“从那后,陛下待殿下就了如今这样。”
这些事,顾凭大概知道一点。
陈晏的母亲孟采英,当年皇帝还诸侯王的时候迎娶的正妃,后来因为魇镇事被废。皇帝从她宫中挖出偶人后,虽大怒,并没有赐死她,而令她迁居别宫。
有很多人皇帝所以手下留情,因为抚宣王孟恩孟采英的叔父,当时正在镇守重镇延郡。皇帝此举,意在安抚。
没过两年,抚宣王还反了。
叛『乱』平定后,孟氏的族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们固兵镇守的延郡,乃至整个颖安,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清洗。这场翻天覆地的大洗牌后,那些追随孟恩的近臣,或者亲近陈晏一系的官员将领,基本都被拔除了个干净。可以,陈晏在颖安的势力,就这么被连根拔起了。
不止如此,有这么一个犯上作『乱』的叔祖,这个污点在陈晏身上,这些年总时不时就被豫王一系的人拿出来做一下文章。
顾凭:“现在的颖安在谁手里?”
“陛下当时派豫王前去收服的。”赵长起皱起眉,“颖安有整个东南最大的粮仓,我们这次去南疆的粮草也得从这儿拿。”
一想到调豫王手底下的运粮军,他就疼。
这粮草被别人扣在手里,就好像脖上卡着一只手,就算不使力,那手只放在那里,就一个威胁。
顾凭道:“反正颖安离南疆不远,我们南下的时候取道颖安吧,不用他们的运粮军,我们的士卒可以自行从粮仓中取粮。”
赵长起想了想,颔首道:“你这办法不错,我上个折禀明陛下。”
又道:“抚宣王的事,不止殿下,陛下心里也一直介怀,你到了外面,不随便跟人提起。”
顾凭点点。
赵长起这算好意提醒了。他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怎么能没点表示呢。
于,顾凭懒洋洋地道:“这几日,记得同我保持一下距离。”
赵长起:“什么?”
顾凭想到了陈晏。他真好心,免得赵长起被人迁怒。
想这么想的,这话不能明,顾凭委婉道:“这为了你好。”
赵长起奇怪地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几日后,陈晏率军开拨。
皇帝同意了他由颖安入南疆,士卒各自取粮的奏请。于,数日行军后,大军进入颖安。
当日,陈晏和一众将领宿在安排好的楼馆中。
最上的那间房自陈晏来住,赵长起和几个亲卫被安排在周围。旁的那些可能令陈晏不惯的,都被管事远远打发了。
这个安置,按很妥当。陈晏身上何威势,根本不闲人能受的,管事尽管心里挺有底,站在陈晏面前跟他汇报的时候,还觉得腿肚直打转。
汇报完一应事务,他额上已经浸满细汗。
陈晏听罢,没有话。
管事的试探道:“可有什么不妥?”
陈晏扯了扯嘴角,向赵长起:“有不妥吗?”
赵长起一愣,他觉得没有啊。
他触到陈晏的眼神,后背一凉,立刻道:“当有。”
管事诚惶诚恐道:“何处不妥,请大人指点。”
赵长起真不知道,他着陈晏,声音弱了下去:“这不妥……在何处……呢?”
陈晏冷冷地扫了一眼顾凭。
他不想去这个人。
他不,这个人就能装聋作哑,假装自不存在!
他的脸『色』一沉,所有人都跟着不敢动了,顾凭本来正挑了一块肉,到周围人的反应,为了不让自显得太格格不入,也放下筷,老老实实地垂着。
陈晏冷嗤一声,甩袖而去。
管事的腿都软了。他求救地向赵长起:“何处出了岔,恳请大人明示,的立刻去改。”
赵长起陈晏的背影,又坐得离他们八丈远的顾凭,忽间,他的眼角抽了抽。
赵长起僵硬道:“你将顾司丞的房间安排在了何处?”
管事有些愣。
顾凭不随军监理吗?
管事心思本就八面玲珑,再加上在楼馆中与各路官员打了多年交道,深谙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按这样的位置,多半上面派下来盯人的眼,与统帅不可能对付的。所以,他将顾凭的房间与陈晏隔了八丈远,力争让陈晏眼不见心不烦。
赵长起的眼神有一丝木:“去给他换一间吧。毕竟陛下择进按察司的人,不好慢待。”
又补充道:“……换到殿下旁边。”
管事睁大着眼。
原本他听到的关于陈晏的传闻,都这个秦王殿下『性』睥睨。所以他才想着将那些令他不喜的人给远远打发走。
没想到,这传言真不可信。
其实给顾凭安排的房间,虽偏偏了点,内里的布置也上好的。毕竟陛下的人,也不好得罪么。可便这样,这秦王殿下也不愿让人以为他与顾司丞不睦,以至于在房屋的位置上排斥着他。实话,不实情如何,光这份周全与忍耐,都让管事有点肃起敬了。
他道:“的这就去办。”
赵长起突想起顾凭前跟他过的话,让他这几日离他远一点。
……他好像,悟了。
赵长起郁闷得脸都青了。顾凭把殿下给惹恼了,他这条可怜的池鱼多半就会被牵扯进去,数不清多少次,他在那边提心吊胆,被陈晏的状态弄得神经紧绷,受了多少惊吓,挨了多少莫名其妙的折腾,全都在替人受过。
罪魁祸首呢,就跟现在这样,吃香喝辣,那叫一个悠自得——,顾凭又往碗里舀了一勺汤!他还在喝!
赵长起瞪了顾凭一眼,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