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费轩的僵硬,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恢复了,伸手摸了摸安笙的头发,回答道,“是定制,喜欢吗?”
安笙很诚实的点头,“闻着可香了……”安笙说着,又凑近了费轩的耳侧,几乎埋进他的脖子里闻,手摸着费轩的脸,“像有瘾似的。”
费轩又顿了下,勾唇无声的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我可以为你喷一辈子。”
安笙呵呵笑了起来,“你也没比我大两岁,动不动就一辈子。”她有些感叹道,“你知道一辈子多长嘛……”
“从现在,到死亡。”费轩说,“相信我,我说的,就一定能做到。”
安笙啧了一声,有点遭不住,毕竟谁不喜欢甜言蜜意,海誓山盟呢。
两人这么静静的趴着,费轩的身上又暖,又香,这都已经半夜,生物钟作祟,安笙迷迷糊糊的,听着费轩有力的心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安笙睡觉一向不算死,但是什么时候被费轩转移到其它地方的,她却不知道。
再被吵醒的时候,她脸上糊着热热的毛巾,安笙伸手划拉了一下,抓住了费轩手臂。
“干什么?”她含糊不清的说。
费轩就坐在她的旁边,把她整个拖进怀里,“要不要起来洗漱一下再睡?”
“洗漱什么?”安笙眼睛没睁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还以为包房。
她靠着费轩的怀里,问他,“铜四爬下去了吗?”
费轩没回答,而是轻轻的给她擦脸,“你不愿意洗漱,把睡衣换了好不好?”
安笙不耐烦的睁开眼,看到眼前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房间,使劲儿眨了眨眼,一时间不还以为剧情又作祟,自己眼花了。
好在身边费轩暖烘烘的体温,让安笙找到一些实感,她回抱住费轩的腰,闭眼后,再睁眼,又揉了揉,面前的景色依旧没变,这才出声问道,“这里是哪?”
费轩把毛巾放在床头,从背后抱着安笙,低声说,“是酒店的客房,现在已经半夜两点多,咱们在这里睡一晚上好不好?”
“桐四还没爬下去?”安笙皱眉问。
费轩避重就轻,“你起来换个衣服,要是不愿意洗漱,我帮你擦擦脸。”
安笙身上穿的裙子,是合身的剪裁,确实不怎么舒服,她到处摸了一会儿,费轩把手机递给她,安笙看了看时间,确实不适合开车回家了。
住一晚就住一晚吧。
她搂着费轩有点迷糊,手被费轩抓着吮吻,有些痒痒,缩了下。
屋子里就亮着一盏台灯,光线不太明亮,安笙四外环顾了一圈,彻底找到了熟悉感在哪。
总统套,她以前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收拾过。
并且还是和以前一样,被这屋子大的程度惊的有些咂舌。
“你这败家子儿,我一个月的工资,够在这里住一晚吗?”安笙说着,拍了下费轩的背,拍的费轩嘶了一声。
“放心吧金主大人,”费轩说,“你的工资,昨晚上吃的那一顿,就已经没了。”
安笙本来躺下了,准备再懒一会儿再去洗漱,闻言瞬间惊坐起,“怎么!特色海鲜拼,明明一千五一桌!”
她以前在这里里工作过,就算因为季节原因,上下浮动也不会超过二三百。
安笙又说,“我上个月给你的工资,不是还剩两千八百多么!”
费轩笑,安笙伸手掐他的脸,“你笑什么。”
费轩把笑收起来,说道,“昨天不是拼桌吗,桐四没结账就走了。”
“什么!”安笙声音拔高两个度,“属他们俩吃的多,不给钱就走了?!”
费轩也佯装气愤,“就是!你睡着了之后,结账你工资都没够,我还搭上了两百,越想越生气,下去撵他来着,正好他还差一层楼就到底了,我撵上要回来了,还送他下去的。”用脚。
安笙都让费轩说精神了,疑惑道,“你爬二十多楼,下去要钱了?”
费轩笑而不语,客梯停了,还有员工梯啊。
“对啊,你的钱是用来包我的,怎么能浪费在那两个废物身上。”费轩又笑了,“不过幸好没浪费,桐四一生气,甩了一打过来。”
费轩说着,拿过自己的外套,当着安笙的面,掏出一把红票,拍在床上,“三千多,咱们还赚了几百。”
安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费轩那斤斤计较的样子,就想笑。
费轩真的太温柔,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他是不是坐拥这个世界的气运,钱多的估计连自己都没数过,可他用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和安笙半夜三更的计较这两个小钱,就是一种无声的温柔。
照顾着安笙感想,也尊重着安笙辛苦赚来的钱。
安笙又捏了捏费轩的鼻子,“你真能,但是这样的房间住一晚上,要不少钱吧?”她没记错的话,这总统套,三千一晚上,这点钱也剩不下什么了。
费轩侧头吧唧亲了口安笙的脸蛋,大手一挥,“不慌,这里是费氏产业,这房间死贵,也定不出去,我住一晚上,谁敢要钱?”
安笙:“……那你家你吃饭还给钱?”
“海鲜不是要钱买吗,当然要给了。”费轩一脸逻辑严密,“房子就没什么,不是消耗品啊。”
安笙竟然无言以对。
“行啊,你说的都算,”安笙不承认自己有点酸,推开费轩,下床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我去简单洗漱下。”
费轩拉了一下安笙的手,被安笙下意识的甩了,她已经开启了酸酸模式,3000块钱一个晚上,她一个月也才挣4000多……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现在就是一颗行走的大柠檬,谁也别碰她,让她想一会静静。
“贝碰我。”你个万恶的有钱人。
安笙也学着费轩嗲嗲的说。
这半夜三更的,才从床上爬起来,眼睛睁到平时的三分之一,朝着卫生间走的步子都摇摇晃晃,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我没睡醒,烦着呢。”
起床气加上酸柠檬,还她需要洗漱清醒一下。
但是费轩被安笙甩了一下手臂,脸色却是和他被甩开的手一起僵了,之后肉眼可见的从晴空无云,转变为阴雨绵绵。
安笙都进卫生间了,他自己还愣着,闭上眼脑子里疯狂的把他所有的举动都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舒口气。
桐四被他追下去要了钱之后,一脚彻底踹进了医院,救护车还是他叫的。
费轩手里抓着桐四的小辫子,量他也不敢和安笙说乱七八糟的。
费轩坐在床边上,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费师的对话框,快速输入——先前交代你的,都撤了,处理干净。
发送之后,费轩又把这条聊天记录删除,费师这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很快回话——好,放心哥。
费轩把这条信息也删除,然后放下手机,拿着女士睡衣,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安笙本来也是简单洗漱,这会儿正好洗漱好。
她这才发现她的裙子上面,糖汁已经彻底干了,僵的能脱离她自我站立,想着刚才自己还是从被窝爬出来的,费轩还一直搂搂抱抱的,安笙轻叹,费轩对她一定是真爱。
而真爱这时候敲门,超级无比巨贴心的说,“笙笙,给你睡衣,你先换上。”
安笙秒开门,扳着费轩的脖子,狠狠的在他脸上木嘛了一口。
费轩本来还忐忑的心,顿时放下了,直接抱着安笙,来了个湿乎乎缠绵绵的深吻。
因为她刚刷完牙,嘴里都是牙膏味,结束后安笙忍不住问,“你刷牙了吗?”
“我刷了!”费轩表情崩溃,“你就那么嫌弃我!”
“没有没有……”安笙赶紧顺毛,安抚他,“我这不就随口问问么。”
费轩还要再说什么,安笙连忙把人推开,关上卫生间的门,“我换衣服哈。”
可以说是教科书一样的“拔吊无情”了。
费轩憋屈的抹了抹嘴,安笙换完了衣服,有些心虚的出来,就见费轩正在换床单。
安笙顿时又自我谴责,看看看看,这是多么可爱的田螺小伙!
她笑眯眯的朝着床边走,想要从费轩的身后抱住他,但是没等迈步,一整晚没有作妖,几乎要被安笙遗忘的剧情,又突然开始作妖。
安笙看到床和屋子里的一切都变了,费轩依旧在床边整理,片刻后转过头,对她笑。
但是费轩的双颊消瘦,脸上本来就深刻的轮廓,更加斧劈刀刻一样,深的眉宇间有种浓化不开的阴骘感,连笑容都冲不淡。
安笙动了一下,听到了一阵锁链的响声,她垂头一看,就见她的手腕上,束缚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链子,链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呈现刺眼的金色,她抬起手,控制不知似的,又动了一下手腕,链子就再度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走吧,”费轩这时候朝着她走过来,牵着她的手,“我们去外面散步好吗?你不是最喜欢去外面了吗?”
安笙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次被剧情各种各样的警告,害怕的时候,疼的要死的时候,身体感觉再真实,她都能够理智上隔离。
可是这一刻,她是真正的感觉到毛骨悚然,因为她看到,她手腕上链子的另一头,正扣在费轩的手上。
费轩牵着她走,链子就长长的托在地上,安笙不注意踩到,冰凉的感觉一路顺着脚底窜入骨缝,让她遍体生寒……
“笙笙?”费轩拍了拍愣神的安笙,亲了亲她的额头,“上床睡觉吧,很晚了。”
安笙猛的回神,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冒凉气。
但是眼前的一切变回来,她正被费轩热乎乎的抱在怀里,额头上贴着的温热嘴唇,像一注暖流,换换注入她僵硬冰冷的四肢,让她迅速恢复知觉。
安笙伸手抱住费轩,耍赖道,“你抱我去,我没力气……”
费轩喜欢安笙撒娇,喜欢安笙表现出依赖,他直接下蹲,抱小孩子一样,抱住安笙的大腿。
安笙“哎”了一声,因为刚才诡异情绪憋着的那口气,瞬间喊了出来,抓着费轩的头发揪了下,“这什么姿势?你抱孩子啊!”
费轩扛抱着安笙,放在床上,而后整个人倾身上来。
安笙刚刚从刚才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情境里面出来,那里面的费轩看起来太吓人,安笙正面对上费轩的脸,寒毛还有些竖立。
不过费轩压下来,他温热的体温再度贴上来,他缠绵在安笙侧颈的嘴唇也温软真实,把安笙很快彻底从那种情境里面拉出来。
现在已经很晚,安笙本来就困的迷迷糊糊,心情一放松下来,连回应费轩的亲吻,都懒洋洋的。
不过费轩是真的缠人,越亲越来劲似的,安笙都纵容着他,哪怕自己都要困傻了。
但是在费轩抑制不住动了一下之后,安笙没入他头发摩挲的手指,立刻一顿,呼吸也跟着一窒。
“费小轩?”安笙直接扯了一把他的头发,“耍流氓?”
费轩抬起头,像没吃饱的猫一样,眼神中都透露着不满,舔了舔嘴唇,又挪了下腿,引得安笙一抽气。
“有点难受……”费轩巴巴的看着安笙。
安笙对上他的视线,费轩却又垂下了眼。
“你想?”安笙问他。
费轩摇头,亲了亲安笙的下巴,说道。“你不想,我等着。”
说着起身,将被子裹在安笙的身上,拨了一下她脸上的头发,“赶快睡吧,我上个卫生间。”
安笙现在都没精神力理费轩,费轩总算是不缠着她了,她浑身放松的陷入松软的被子里,接着眯着眼,看着费轩朝卫生间走的身影,没等费轩打开卫生间的门,安笙就已经睡着了。
费轩走到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面,打开了冷水,洗了一把脸,他晚上已经洗过澡,所以这会儿,只是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等着身体平复下去。
得慢慢来,他告诫自己。
费轩盯着镜子里面的人,看着镜子里面人的双眼,那里是不加掩饰的贪婪。
把想要的东西,放在身边,抓在手里,从此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日日夜夜,藏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就是费轩最真实的渴望。
费轩闭上眼睛,把这一份贪婪掩盖在平静的表面下。
这种习惯,是从小养成,家里面的孩子太多了,大家都在一起玩,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和大人之间其实没有差别,谁厉害,谁玩到的东西就多,谁厉害谁的玩具就没人抢。
费轩从小就是费家唯一的皇太子,所有人都知道将来费家是他的,他拥有所有孩子都不可能有的东西,他拥有一切。
可是小孩子,根本不懂得“费家”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他们只有眼前的玩具,碗里面的好吃的。
费轩小时候长得瘦瘦弱弱,是体弱多病的那种类型,很小的时候还每天都是快乐的,妈妈去世不久,家里面多了第一个弟弟,就是费师。
费轩最开始对费师没有恶意,可是当他慢慢的开始懂得,费师并不是他爸爸找来跟他玩乐的玩伴,而是他的弟弟,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弟弟,他爸爸对他妈妈冷漠的第一个根源。
那个时候,费轩开始排斥费师,可是小孩子幼小的心墙,还没等高高的砌起来,家里面逐渐接二连三,开始有了其他的弟弟妹妹。
虽然他爸爸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也没有对家里面任何的小孩表现出热情,但是随着费轩越是长大,这些弟弟妹妹就变成他心中一根根刺。
短暂而美满的童年猝不及防结束,所有残忍的事实,就猝不及防的摆在面前。
费轩是恨费罗铭的,但他也没有力气去恨他,因为他的翅膀还没有长出羽毛,羽翼未丰,而没了妈妈,他就只剩一个爸爸,哪怕是这个爸爸,让他能够感受到父爱越来越稀薄,越来越不可见。
通常拥有一个孩子的家庭,孩子在家里面一举一动都会被大人看在眼里,有些甚至过度解读。
但是当家里面的孩子多多,犄角旮旯都能踩到,哪怕费轩是注定的皇太子,淹没在孩子堆里,也并不引人注意。
费轩也闹过,伤心过,用他幼小的,还没长成的,软软的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的角,到处刺来刺去,却并没能用激烈的方式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
费罗铭依旧忙于爱上各种各样命中注定的女人,家里面的孩子有迟到,但从来没有缺席,小孩子多了,最直观的,就是玩具的竞争。
费轩抢不过,而从小到大,他所有的玩具都是这样,先弄坏,让家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感兴趣,再偷偷的藏起来,就没有人会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