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见他酒快没了,亲自到吧台酒架取下一瓶酒。
酒瓶是一个弯曲的S形,手感极佳,撕开包装着的一层铂金纸,露出浅红的瓶身,美酒隔着酒瓶也足以叫人酒虫大动了。
他用一个很别致的开瓶器打开瓶口的天然软木塞,斟满两杯,酒色也是浅红,杯子轻晃,情调顿生。
叶小加大笑道:“我好奇的反而是鹰老大为什么那么给你面子?”
春哥食指动了动,说:“说到点子上了,这正是我要说的。”
他对叶小加解释,在江湖上,黑道之间,讲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我必还击。小弟未经老大安排去惹事,如对方老大找上门来,那么老大只有处决了小弟,才能维持表面的和平,老大们有句黑话叫“乃伊组特”,这话流传了快几个世纪。
叶小加表示听懂了。
春哥说:“那天,鹰老大还留我在老鹰会跟他喝了几杯,那酒很带劲儿,是他从遥远的东方大国搞来的。”
叶小加对鹰老大很感兴趣,闻言后没有打断春哥的话。
当时,鹰老大甚至开玩笑地对春哥说:“我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若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把那闹事者的心肝挖出来给你下酒!”
春哥敬了鹰老大一杯,说,我也是同样!
一场仇杀风波就此告终。
对春哥而言,谈起鹰老大充满了怀念,还有折服。
对叶小加来说,谈起鹰老大则充满了神秘。
此时正值凌晨,可这两个人竟一点困意也无,那个值班的小服务生已仰倒在吧台后的椅子上打起了瞌睡,却又不敢真的睡,脑袋耷拉着一栽一栽的,时而昏沉,时而猛然惊醒,春哥不禁微笑,这让他想起自己的当年。
叶小加接过酒喝了一小口,赞道:“好酒。”
“来自班尼顿的波西米亚,自是好酒。”春哥边饮边道:“刚刚说盖麻子的后宫,我看你很羡慕的样子。”
叶小加打了个哈哈。
春哥说:“盖麻子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贪慕色相,他斥巨资把城外一座山买了下来,取名月魔山,在月魔山上建了一座月魔宫,有点像东方风雅国历史上的皇帝,他挑选了无数美女养在宫中,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叶小加说:“那现在月魔宫还在吗?有机会去见识见识。”
春哥说:“没那个机会了,鹰老大摧毁了月魔社,月魔宫也未能幸免,那座山现在就是荒山。”
据说,有人建议鹰老大将月魔宫改造成自己的行宫,鹰老大予以了拒绝,他认为这座宫殿对他来说是个耻辱,耻辱只能清洗,而不能留存于世。于是下令放火烧山,那月魔宫也堪称宏伟,大火足足烧了一周。
叶小加连连叹息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鹰老大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恩仇分明。”春哥递给叶小加一支香烟,他略作思索,接着说:“当时,鹰老大撞到盖麻子的宫中事,看了一眼不赶紧溜了,竟然躲在窗户底下看了足足半个小时。”
叶小加哑然失笑,一口酒喷在桌子上。
春哥说:“这下好了,汤池外有人发现了他,大喝一声惊动了盖麻子。盖麻子呢,生平最讨厌被人窥探,勃然大怒,叫来一群花臂大汉先胖揍了鹰老大一顿。”
叶小加手中的筷子颤了颤,他可以想象当时鹰老大被打的惨状。
“唉,每个**的早年都不容易。”春哥感慨着,他很喜欢吃蚕豆,吃完一颗又一颗,他说话的声音夹杂着蚕豆的味道:“这鹰老大被人打得半死,命在顷刻,盖麻子竟然说:‘别弄死他,绑起来,扔下悬崖去喂野狗,让他享受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手下们说着是,盖麻子左拥右抱大笑不止。”
叶小加骂道:“真他妈不是人。”
“这些细节大多数坊间添油加醋,真实情况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春哥像是在梳理关于这些传闻的零碎记忆,咀嚼蚕豆的声音忽快忽慢,略停片刻,他说:“鹰老大被扔下悬崖,刚好挂在一棵树上,被一只老鹰给救了。”
叶小加啊了一声,说:“啥?这也行?不过这故事听着就像是瞎编的。”
“哈哈,名人嘛,都有些传奇的际遇,不然拿什么来卖弄炒作?“
这话叶小加很认同,作为“记者”,也乐于名人们不断炒作、随时炒作。
春哥吐出一个烟圈,说:“谁让鹰老大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呢?他发迹之后,又出书,又演讲,又上电视,这些事已被他说得世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