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陆冉虽然对修行之事一窍不通,但那流云决其实并不强求修习者在初次接触时就能融会贯通。
尤其是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初学者来讲,只给一次机会想要囫囵吞枣明白个大概已是苛刻,想要究其神解其意更是强人所难。
作为师门传承之功法更不能如此误人子弟,即便是有师长传道解惑。
其实,在玉简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篆刻之人留在上面的法力便已开始运转,带动修行者体内灵力自发地修炼。
此乃是真正的仙家手段,凡夫俗子是想都不敢想的。
当然了,法力的轮转只是领人入门,可以带着阅读者修其术,窥其法,但要真正“得道”,还得看其自身的参悟,那才是流云决内里真言的用处。
所谓流云者,随风而定,这篇功法虽以云为名,但其实是一篇掌风控雷的法门。风雷占巽、震位,五行同属于木。
风雷者皆有其暴烈秉性,但这流云决终究还是对得起它的名字,所记载的心法反而取了浮云淡泊、宁静之意,是一门上乘的养气之术。
修习方式也以打坐入定之类的静门功夫为主。
古语有云行走坐卧皆是修行,打坐入定也不必拘泥于形式。
昔日便有号希夷先生的,可在睡梦中修行,睡一觉就是几个月,宋史上就有明文载之曰:每寝处,多百余日不起。
这人修行也十分了得,史书称其因服气辟谷历二十余年,但日不过饮酒数杯尔。
据说其享年一百一十八岁,或有云二百岁者。往来师友也是吕洞宾、钟离子之类。
陆冉之睡功,就正如希夷先生一般,什么都不用考虑,睡上一觉,醒来就能涨经验,堪称懒人挂机利器。
当然,既然行走坐卧皆是修行,也就说明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以这种方式修行。
可想而知,睡功在修真界绝对是相当奇葩的一种修行方式。
对修行一窍不通的陆冉下意识会以这种方式修炼,估计还是和他的性格有较大的关系……
……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
无名小岛上的秋天来的十分猛烈。这里夏季盛行西南风,冬季却盛行东北风。
由于西低东高的独特地形,东面的植被受到凛冽的寒风影响,皆是不常绿的落叶植物。
凛冬虽未至,但已是深秋。
小岛西侧仍是绿意盈盈,东侧的落叶却已积了半人高了。
但托了岛屿面积的福,这里的生态系统十分复杂,深褐色的败落丛林中偶尔也出现一抹仍在苦挨的焦黄的绿色。
这个季节里,这样的地方会显得格外的热闹。
小草此时正躲在一丛叶子尚未掉光的海棠灌木中间瑟瑟发抖,不远处一群疯狂进食的野兔四面八方地寻找着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以期在冬天到来之前储存足够的热量。
他们并不针对小草,不过好巧不巧的是,一觉睡醒的它刚好被围在了它们之间。
小草是一株成了精的蓖荔。
当然,它并不知道他是一株蓖荔,也不在乎。
但他知道自己是一株草,它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该有个名字,于是它叫自己小草,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而兔子要吃草,这也很简单。
小草原本在岛的西边一个土坡那里生活。
那里有腥咸的海风,有可以喝个痛快的甘甜湖水,还有它的野草朋友们——虽然它们并不会说话,但每当有风从小草的头顶吹过,它便和它们一起快乐的摇摆。
那是多么幸福的日子。
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它混熟了的动物“朋友”们。
小草知道方圆十里每一处的兔子、老鼠窝,也知道那些长着绒毛的四条腿生物什么时候会来进食。
但此处不是它的地盘,它多年来的经验派不上丝毫用场。
这里的草叶会枯黄、掉落,兔子也比家里的大得多,尤其是领头的那只,猩红的眼里透着饥渴的光芒,体型几乎是小草寄生的那岩石的两倍大小。
小草很生气!这一切都要怪那个两脚兽!
那天,辛勤的小草从湖边取了水来浇灌它的花草朋友们,偶然却在一株低矮的石楠底下发现了一只死去的野兔。
野兔的脖子上套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紧紧拴在石楠的根部。
小草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伸出它的叶子去抚摸那冰冷的尸体。
它并不仇恨兔子,它知道被野兔吃掉的草叶来年还能再长,而兔子一旦死去便再也无法回还。
就在这时,那两脚兽出现了。
他浑身上下除了头顶外没有一根毛,身上滑溜溜的是一片白色。
两脚兽向灌木这望了望,然后迈开他巨大的脚掌奔来,震得小石子一跳一跳。
小草反应不及,只能站直了身子,装作一株无害的杂草。
那两脚兽俯下身子,将死去的野兔和绳子取下,然后嘀嘀咕咕地四处张望了一阵。
从他的身上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小草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害怕。
小草听到这两脚兽会说话,它挺想和他说说话,但它从不曾见过这种生物。不知道这两脚兽吃不吃草?
小草的心里一阵打鼓——如果它有心的话——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让它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那两脚兽转身走了,小草如释重负,它迫不及待地就要迈开小脚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