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昨天一晚上没睡,赶在死线前交上设计作业,刚走出教授办公室的门,又被林桤拉来参加别的学院的成果展示会。
此刻处于极度困倦与暴躁的状况下,他实在表露不出什么好脸色。
对面蹲在地上的女生,留一头及腰卷发,额前的刘海有几根翘起,小脸素净,一双天生无辜的狗狗眼散发着“这世界可真他妈有趣”的光芒。
今天吹北风,她蹲在风口,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
林桤深吸一口气,“这他妈是什么味?”
接待的女生误以为他的话是夸赞,“师哥你等下,我去帮你问问。”
不曾想,她的理解能力脱节,连手指的方向都偏移了几寸。
于是有了接下来这幕人设翻车现场。
贺随明确捕捉到女孩眼底传达出的“我骂你是王八蛋,你骂我你连王八蛋都不如”的意思。他也懒得解释,任凭这口变态的锅扣在他头上。
姜稚月话出口的下一秒就后悔了,她其实还可以再忍忍。
对方不就是把你当成菜市场上的商品随口问了句话,虽然表情有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的蔑视感,但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她身上穿的这款香水对男生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对不起,编不下去了。
姜稚月心理暗示失败,极其敷衍地对他们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成果展示会八点半开始,贺随坐在第二排的椅子上闭眼补眠。
林桤掏出手机,把一只耳机怼到他耳朵里,“听听,我们宿舍给你写的贺寿词。”
说起来这广播员挺上道,他们宿舍恶搞写的信全念了,贺随那些个小迷妹的信挑挑拣拣只念了两三封。
耳机里传出来的女声温润,咬字清晰,念到“生日快乐”几个字时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贺随拔掉耳机,叫他:“林桤。”
林桤推了下眼镜,憋着笑:“你不用太感动,这是作为兄弟该做的。”
贺随重新闭上眼,声音冷淡:“明天的日语选修,滚去自己上。”
林桤瞬间改口:“随爸爸,我错了。”
“……”
林桤任校学生会主席,上学期修的选修课全被活动冲了,老教授古板不通人情给挂了科。
这学期活动更忙,再加上教务系统不给力,林桤只抢到了日语课。
上课时间是周二上午,撞上每周学生会的例会。
其他人都有时间,为了他一个人调整太麻烦。
但再挂一次科直接影响绩点,他努力三年的成功就有白费的可能。
好在宿舍有个闲人,画图去哪画不是画,林桤用一个限量版头盔,求得贺随帮他上半学期的日语课。
十点半展示会结束,姜稚月领了德育分证明,去更衣室换下衣服回宿舍。
大一新生第一次选课,许多程序不太明白,比如抢课当日要早早等候在容易崩溃的教课系统前。
而以姜稚月为代表的414寝室,选课系统开放一小时后才想起这回事。
学校里流传的“脾气好,不挂科”的教授开设的课程余量为负,几个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添加课程,结果——整个寝室只有姜稚月一个人被踢了出来。
这是什么天煞的好运气。
今天是退补选的日子,她爬上床打开电脑,登陆选课系统。
前不久崩到连亲妈都不认识的情况有所好转。
姜稚月下滑页面,老校开设的选修课剩下日语和数学几何变量研究。
作为一个纯文科生,她毫不犹豫点击【公共日语】添加至课程表。
陆皎皎从底下探出头,“稚月,我看空间里有人说贺随师哥也去展示会了。”
贺随啊——那个带着金丝边眼镜框,浑身上下透露出五好青年气质的男生。
姜稚月点头:“见了。”
陆皎皎:“我看他的照片了,这颜值有点惊为天人。”
可能是审美不同,姜稚月觉得Bking林长得比较好看。为了表示对其他人审美的尊重,她没反驳,“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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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日语上课地点在逸夫楼三层,那栋教学楼专门空出来开设选修课,唯一的不好处就是空间拥挤,去晚了常常没有好位置。
姜稚月吃过早饭,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
来的人不多,放眼望去零零散散坐着一小撮人。她挑了个靠窗的座位,放下书包听前面两个女生闲聊。
“我没抢到其他的啊,听说蒋教授特别严厉,上学期的挂科率在前五位。”
“那我完了,我英语都没学好,这日语更要命。”
颇为真情实感的一段发言。
离上课剩五分钟的时候,一些有经验的大二大三生踩着点到教室,能容纳五十人的空间瞬间坐满人,姜稚月挑的这个位置不太显眼,她一个人坐乐得清静。
上课铃打响,女教授站上讲台。
嘈杂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一并消湮,所剩无几的蝉鸣伴着初秋的节奏,断断续续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