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母也是此刻才真正注意到了赵凌月,知道儿子出了事,来的路上心里惶惶,走路也是飘着的,到了医院后知道人在手术室里,听天由命的无力感一来,反倒是逐渐变得冷静。
她打量着儿子放在心尖上的女朋友,半晌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孩子,辛苦了,咱们听天由命。”
赵凌月立即就泛酸了鼻头。
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外面坐立难安的众人神经瞬间紧绷,三步当两步地奔向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主治医师。
医生摘下口罩,问了句:“谁是病患的家属?”
席父席母立马应声。
主治医生说:“你们跟我过来,家属过来就可以了。”
赵凌月的嗓子眼瞬间吊在了半空。
曾教练面色发白,探了半个头往手术室里张望,只可惜什么都见不着。
又过了好一会,席父席母从一旁的办公室里走出,赵凌月与曾教练还有林泉三人围了过去。
曾教练问:“医生怎么说?”
席母的眼睛红肿得可怕。
席父叹了声,说:“身上多处出血,小腿受到撞击,粉碎性骨折,现在送往icu,这几天还要观察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大碍,应该能送普通病房了,只不过……”
席父望向了曾教练。
“小腿粉碎性骨折,过几天的大奖赛总决赛是不能参加了,以后的比赛还得看小腿康复的情况,我家这孩子打小就视滑冰如命,要是不能上冰场了,这跟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这方面我们夫妻俩是业余,你是他的教练,等他醒来后,还希望你能多多开导他。”
曾教练整个人的身子都抖了下,握紧了拳头,才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开导嘉树。”
林泉说:“你们别太担心了,只要人还在希望就在,小腿粉碎性骨折,可以养的,后续做复健一样能好起来,而且嘉树还年轻,才十八岁,就算休息个两三年养伤,痊愈后还是花滑的黄金时期。”
席母轻轻地点头。
席父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夫妻俩留下来就好了,两位教练明天还要去温哥华吧,早点回去休息吧,嘉树这边有什么进展我们手机联系。”
此时,席父看向了赵凌月,正要开口,却听赵凌月说:“警方这边的事情请交给我,如……如果嘉树醒来了,请告诉我一声,谢谢叔叔阿姨。”
她半鞠了个躬,疾步离开了医院。
……
出医院后,她给小顾打了个电话,问:“金媛抓到了吗?”
小顾那边沉默了会。
赵凌月心中咯噔了下,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顾低声说:“我提供线索后,不到四十分钟,警察就把金媛带到派出所了,金媛什么都招了,包括……”一顿,他才说:“如何犯案,还有幕后主使人。”
赵凌月问:“幕后主使人是谁?”
小顾说:“她说有个叫周一心的人教唆她犯案,金媛性格本来就偏激,之前上了热搜,全网逮着她骂,她气不过,又正好遇见周一心,周一心教唆她后完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才犯下故意伤害他人的罪名。”
赵凌月面色微变,问:“是周一心?”
“是。”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赵凌月扶住了身后的墙门,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稳住了心神。
一股浓厚的自责感升起。
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她没有及时认清周一心的本性,甚至还觉得周一心不至于到买凶杀人的地步,才会让自己的男朋友陷入险境。
如果她可以早点发现周一心的本性,或者早点与家里人商量,也许阅历十足的父亲会早一步制止周一心的恶行,而不是像现在事情发生了才去想补救的方法。
周一心与席嘉树无冤无仇,不是她的话,周一心根本不会去害席嘉树。
是她的错。
是她的锅。
赵凌月只觉心脏疼得要命,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躲进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得到她的地方,去埋葬内心的自责。
可是她清醒地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人长大了,就得学会承受一切痛楚和惩罚,要勇敢地面对真相,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发生了事情就躲在父母的怀里,撒个娇,就会有人给她遮风挡雨。
她不能软弱,她要坚强,她要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不能放过周一心!
赵凌月再次深吸一口气,她在十二月北京的寒风里站得笔直,她翻找通讯录,找到了先前跟她一起去和沈朝谈合同的王律师,她拨了过去。
很快的,她和王律师约好了见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