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席嘉树却沉默了。
景语苦口婆心地说:“追女孩子呢,是要循序渐进的,你不能一下子对她太好,不然以后在一起了,女孩儿心里可能会有落差感。”
席嘉树说:“不是,没有。”
景语:“嗯?”
席嘉树:“我没有追她。”
景语:“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席嘉树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想让她开心。”
景语一愣,旋即摇头,感慨道:“十八岁的爱情果然纯粹。”
……
赵凌月的时差倒得很是顺利。
她睡足了八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纽约这边已经是大白天。
她洗漱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间一瞥,又见着了洗漱台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沐浴用品,刷牙的手微微一停,眼珠子微挪,瞅着那几瓶洗发水发膜沐浴露发怔。
半晌,她回过神来。
赵凌月吐掉口里的牙膏泡沫,漱了口,又去外头的小厨房里做了早餐。
不得不说,公寓里的冰箱内准备齐全,她往日里自己做的简单早餐食材都有。
若非打开窗帘,能见着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外国人,她恐怕都会觉得自己仍在国内。
她吃过早餐后,例行做了简单的拉伸运动,然后坐在小客厅里的单人沙发上。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洋洋洒洒地落在她姣好的脸庞上,微微垂下的眼帘有着小扇子一般的细长浓密睫毛,在下眼睑处投落出一片阴影。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她宛如一座雕塑。
突然,她动了。
她拿过手机,打开了微信,点开了席嘉树小朋友的对话框,又顺手点进他的朋友圈。
加了席嘉树的微信后,她从未主动点进过他的朋友圈,如今还是头一回。
只不过席嘉树也不常发朋友圈,大多是与花滑相关的新闻转发,唯一原创的朋友圈还是年初冬奥拿金牌时身披国旗的照片,配图文字是……不负所望。
她忽然想起一事。
她的手机相册里也有这张照片,是当初糖糖怕她记不住席嘉树的脸,特地给她的。
她当时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只觉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可惜第二天也没认出席嘉树来。
如今再见这张照片,倍感熟悉。
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能在茫茫人海里认出席嘉树这张脸了,尤其是在昨天夜里的首都国际机场,一回首,少年仍在原地,隔着这么远,她也能第一眼认出他。
赵凌月点开最后一条语音。
“赵金鱼,我等你回来。”
她抿住了唇角。
又过了会,调出了九宫格键盘,发了两个字过去……谢谢。
席嘉树大概是在训练,直到十点的时候才给她回了个信息……你起来了?
赵凌月想了想,拨了个微信语音通话过去。
很快的,席嘉树那边接了。
她听到电话那边有风声,问:“你在回公寓的路上?”
“对,刚训练结束,赵金鱼你起来了?
时差倒好了?”
赵凌月说:“嗯,起来了,文字不够真诚,还是想亲口跟小朋友你说一声,谢谢。”
席嘉树那边沉默了会后,装作困惑地问:“谢什么?”
赵凌月以为他听不明白,才把话说清了:“你帮我准备的这一切,我……”她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这些,也不知道要拿什么回报这样的人情,念书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对她好,也不是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追她的男孩子们费尽心思地讨好她,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更何况,席嘉树才十八岁啊,和赵周羿一样的年纪。
此时,席嘉树打断了她的话,他说:“赵金鱼,我要声明一点,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觉得让你开心,能让我高兴。
为了让我高兴,我才去做这些事情,你不要有负担,横竖我不是为了你。
再说,我也是为了我国女单花滑崛起而献出一份力,才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少年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又强调:“真的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误会,也不要想太多,好好地学习编舞。
作为前辈,可以给你一点建议,听从岳老师的每一句话。”
赵凌月头一回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席嘉树。
他和其他男性太不一样。
他的喜欢太干净,太纯粹。
忽然,赵凌月的手机震动了下。
席嘉树说:“我给你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我表姐,一张是岳老师,他们今天的穿着,你认不出脸,就记着衣服吧。”
……
你记不住的脸,以后由我来记。
承诺说出口总是太容易,难能可贵的是十年如一地执行。
……
赵凌月觉得自己内心抗拒的那一堵墙在刹那间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