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剩十人,林泉教练考虑到接下来集训时间较长,特地问了剩余十人的意见,让她们自己分配。
有些人年纪小,害怕一个人住,前面五天训练已经结下深厚友谊的自然而然住在了一块,像赵凌月这样的独行侠巴不得能自己一个人住。
她也懒得换宿舍了,直接在先前的四人寝里住了下来。
这会刚吃过晚饭,她在宿舍里给唐茜打电话。
“……真的?”
赵凌月:“难道还有假的?”
唐茜高兴坏了:“哇,你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恭喜月亮!你放心!赵总那边我瞒得滴水不漏!完全没有穿帮!我两天发一次朋友圈呢!上次你说吃夜宵的图也发了!你是不是还给我加了什么人设来着?”
赵凌月:“十八岁的男孩是你在三亚认识的朋友。”
唐茜:“哦哦,好的,记住了!十八岁真是年轻啊。
小鲜肉!有照片没有?
给我看看长得好看吗?”
赵凌月笑:“就一小朋友。”
唐茜一听,也没兴趣了。
她向来不喜欢年纪小的,不够成熟稳重,思想还幼稚,相处起来贼麻烦。
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姐弟恋的唐茜如今听到比自己年纪小的就十分惶恐。
似是想起什么,她又问了句:“对了,你的教练是谁来着?”
“林泉。”
唐茜劈里啪啦地键盘敲了几下,说:“难怪耳熟,林泉给林妍当过一年的教练呀。”
听到“林妍”两个字,赵凌月的眉心微不可见地拧了下。
半晌,她才轻飘飘地“嗯”了声。
唐茜轻叹道:“林妍她……”
赵凌月打断了唐茜的话:“茜茜,我愿意迈进这个圈子,就从未惧怕过任何人,哪怕是我表姐。”
通话结束后,赵凌月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
将近八点的天已然渐现夜幕,大抵是空气干净的缘故,见到了上海久违未见的星星。
赵凌月仰着脑袋,看着天空微微出神。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提示来了信息。
赵凌月拿起一看,是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赵金鱼,十一点,老地方。
赵凌月:……
……
启迪冰场的保安已经认识了赵凌月,这一回赵凌月堂而皇之地进去了,据说席嘉树小朋友已经提前打过了招呼。
赵凌月进入冰场时,发现席嘉树早已到了。
他换上了体操服,穿上了冰鞋,正在冰面上滑行。
这一次,不是在单纯地练习单一的动作。
他放了音乐,是肖邦的《第一叙事曲》。
赵凌月颇有印象,正是今年冬奥席嘉树短节目的选曲。
他的短节目滑得相当优秀,分数还破了目前为止男单的最高纪录,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一战封神之说。
一个阿克赛尔三周跳完美得找不出瑕疵。
冰面上的席嘉树早已不是十八岁的少年,而是一位久战沙场的名将。
赵凌月看得目不暇接。
不过短短几分钟,没有穿着华丽的服装,也没有明亮的灯光,可俨然是一场视觉盛宴。
短节目结束。
席嘉树微微喘着气,他径自滑行到赵凌月身前,问:“看到了吗?”
赵凌月颔首。
她拍手鼓掌:“真不愧是奥运冠军。”
席嘉树却反问她:“奥运冠军是你的前辈吗?”
赵凌月微微沉吟,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确实是我的前辈,如果只论花滑。”
席嘉树立马板起一张脸,说:“作为一名运动员,需要拥有必备的运动精神。
运动精神里包括一项,认真对待,不管是什么训练,什么比赛,都要有一颗认真的心……”
赵凌月听得有点懵,考虑到席嘉树还只是个小朋友,耐着性子听下去:“嗯?”
“但这不代表你干其他事情就不用认真,这是你的态度。”
赵凌月真的听不明白,困惑地问:“嗯?
小朋友你要表达什么?”
席嘉树说:“我现在是你前辈,不是小朋友。”
旋即又嘀咕一声:“老说我小朋友,你还喜欢我,你怕是病得不轻。”
赵凌月没听清楚他的嘀咕,只听到最后四个字……“病得不轻。”
赵凌月:?
大抵是赵凌月万分困惑的表情令席嘉树终于大发慈悲地表示:“我本来想给你留几分脸面的,但是赵金鱼你的榆木脑袋显然朽木不可雕……”
啪的一下!
一个粉色爱心信封甩到了赵凌月的怀里。
赵凌月:“这……”
席嘉树:“你自己打开看看……”
赵凌月拆开信封,接下来就被这密密麻麻的批注给惊呆了,尤其是上面一个接一个的“抄袭”,后面还有三个加粗的感叹号,只有最后一页才是干干净净的。
席嘉树说:“赵金鱼,有你这么写情书的吗?
你都二十三岁的人了,写情书还跟小学生一样,错别字我就不提了,你当我不上百度的吗?
抄袭得这么明显?
你这样写情书的态度不行,不够认真,作为你的前辈,我建议你洗心革面,拿出认真的态度来重写一遍。”
赵凌月抿住唇角,表情有几分古怪。
席嘉树瞅了眼。
她细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在冰场的灯光下,洒了一片阴影。
席嘉树忽然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这么训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人,似乎有些不妥。
他不由放软了声音,说:“你重写一遍的话,我会收下的。”
此时,赵凌月垂下了头,肩膀微微抖动。
席嘉树以为她6哭了,不由有些慌乱,一伸手就把赵凌月手里攥着的情书抢了过来,说:“我……我……我开玩笑的,小学生文笔也挺好的,纯……纯朴简单,天天真烂漫,一……一颗赤子之心,能用这么多排比句很……很厉害了,说明你花了心思,我找百度都找了一个小时,你肯定花了更长时间,这……这是我收到过最特别的情书……我会记住的。”
话音未落,却听赵凌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最后她没有忍住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席嘉树:“你……”
此时,赵凌月止住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席嘉树。
她伸手撩了撩头发,笑吟吟地问:“你觉得长成我这个模样的女孩子,需要写情书吗?
当然,也不是不可能,但小朋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赵阿姨写的情书功力非比寻常,能让你看得浮想联翩,看得身体难受,心里痒痒。”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过他手里的一张信纸,往他眼前抖了抖。
“小朋友,作为生活上的前辈,我要劝诫你一件事,做人呢,要有始有终,不管是花滑还是其他事情,好比这情书,你就不能看完?
你就没发觉情书最后面的名字是梅樱?”
席嘉树彻底愣住,重复了一遍:“梅樱?”
赵凌月说:“是啊,我之前的舍友,她临走前托我给你转交情书的。”
轰地一下。
席嘉树的脸红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