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清醒点,本尊可是仙器,绝不可能与堕魔之人为伍!”山河灵尊替他挡下雷劫,勃然大怒道。
宴月亭歪了下头,染满鲜血的嘴角竟然还噙着点笑,“才第一道而已。”
山河灵尊:“……”你还能回头吗?本尊看你回不了头了!
“你想想你的小师姐吧,她真的愿意看到你为了她变成魔头吗?”
宴月亭脸上的笑倏地沉了下去,没有再理会他,冷漠地抬眸望向傲然立于半空的人。
相较于他的狼狈,右琴裙摆飞扬,纤尘不染,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仿佛她理所当然地拥有可判人生死的权力。
有些人高高在上久了,就算面上再如何温和,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傲慢。
恐怕已经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天地之间的刍狗。
宴月亭指尖轻叩了一下斩魂刀,右琴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一顿,竟从自己的本命法器中感受到一丝凝滞感。
怎么回事?
就在她停顿的间隙,宴月亭终于开始正面回击。
“不自量力。”右琴轻声道,她连一步都没有退。
弦音击散斩魂刀的刀光,数道冰箭直射向宴月亭的灵台、灵枢。但她随即便发现瑶琴的凝滞感越来越重,她再一次压上琴弦,指腹顿时传来一股刺痛,一滴鲜血渗出,垂挂在琴弦上。
她竟然被自己的本命法器伤了?
右琴怔愣间,余光扫到劈至眼前的刀光,她仓促后退,忍着手指刺痛,再一次压上琴弦。
音浪铺开,将近身的宴月亭重新逼退回去,她看到对方猩红的眼眸中,冰冷如尖刺的瞳孔,里面竟盛满了胜负已分的轻蔑。
一个元婴修士,轻视化神期的她?!
右琴沉淀已久的心中翻涌上波澜,双手抚上瑶琴,周遭一切都随着她的琴音而动,化成凛冽的杀招,连宴月亭身体里的血都开始响应琴音,从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里喷出来。
头顶落下第二道劫雷,山河灵尊扑过去抱住他,“不行,必须马上带你走!”
右琴:“休想逃。”
山河图从玄阳宗群山中回收,宴月亭拉下山河灵尊的袖摆,勾唇笑起来,“休想逃的人是你。”
他手中斩魂刀消散,下一刻,雪亮刀光从五色琴上迸发而出,呛一声将琴弦齐齐斩断,右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崩溃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分崩离析,她的神魂遭受重创,就在这短暂愣神的片刻,斩魂刀没入她眉心。
斩魂刀想要撕开化神修士的灵台并不容易,宴月亭跌坐到地上,元神同样岌岌可危,为了熬过右琴,他开始不管不顾吸收神魂上自涿鹿战场里沾染的气息。
山河图一开始回收,塬清就从山门处离开,朝着主殿飞来,但山河图依然铺在主殿,他和赶来的几位玄阳宗峰主,都不能进。
头顶劫雷越发低沉,塬清握紧手中刀,已经是第三道了。
山河灵尊一边留意头顶,一边蹙眉关注着宴月亭的反应。
怀中的人身体忽然一震,那满身走火入魔的血戾之气就像被一盆水当头浇下,飞快地消散。
宴月亭的眼中带着震惊和茫然。
小师姐?为什么他的神魂上会有小师姐的神识标记?之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浊气遮掩,他竟一直没有发觉。
神识标记在,那小师姐的神魂没有消散!
“怎么回事?你入魔还真的可以入到一半再掉头回来的?”山河灵尊面上的雾都惊得凝固了,头上天罚盘旋片刻,竟开始隐隐褪去。
许是生花笔也感受到褚珀的气息,从虚空浮出来。
山河灵尊惊喜道:“生花!”
白玉毫笔笔尖淌出一道金光,形如一条背生双翼的游龙,没入宴月亭灵台,应龙神力渗入小鼍龙之中,金光笼罩着宴月亭元神。
斩魂刀击穿右琴灵台,不远处传来她的一声惨叫。
化神修士陨落,玄阳宗地动山摇。
山河图的结界消失那一刻,数道身影射入主殿,这里完全被夷为平地,前峰山头生生被铲平了几十丈低,右琴长老魂飞魄散,修为散尽,佝偻地坐在废墟之中,身形干瘪,鹤发鸡皮,只剩一把枯骨。
宴月亭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