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走来哪有你想象的锦绣山河，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饿的眼冒金星，以至于很多次我都以为我走不到了”黄仇渐渐平复了心情，跟这种生长在蜜罐的里的少爷是讲不通平民的悲哀的。

袁涞静静无言，颤抖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所有的酒气和着惶恐一起吞入腹中，不想遗漏半点。

“我的老师不会给我讲这些，我一直以为外面的生活顶多是清贫了一些，没想到。”

“我们虽然无法选择出身，但是仍然可以选择我们的未来啊，路在脚下，我们可以肆意奔走。老天在某方面也是公平的啊，笑面人生，以最大的善意回报人间。我坚信老师说的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我们都怀抱善意，那人间早晚会变得美好”

黄仇听到这里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又激荡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生人之初，混沌蒙昧，何来善意可言？老子有言曰：众人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于婴儿而言，毫无意识，不分黑白，何以言善”

“人之初生，皆有定数，各人皆有不同，长相、性格、环境，这些都是每个人独有的特征。”

“人生下来便定死了相貌，无法改变，而相貌会影响其他人的态度。如果孩童可爱至极，即便犯些过错，都会被轻易原谅。反之若孩童长相恐怖森然，哪怕走在街上也会遭人无端谩骂”

“哪怕双胞胎亦会不同，其父母决不可能做到一视同仁，凡事定有先后，那么对于两人来说便是态度上的不同。因此便会造就不同的心态，生成不同的性格”

“而后天环境则是影响人最大的因素，婷婷佳人，我见犹怜，可家境破败，父亲嗜酒如命，酷爱赌博，最后将其送入青楼抵账，为何，家境乃是其一，长相乃是其二，若女子容貌粗鄙不堪，可会步入青楼？又或者家庭和睦、生活平淡，最后结局又不一样”

“因此说，人之初、本无性，概因先天之长相与后天之环境两者相互影响，才会使孩童定性。所以从来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怀抱善意，回馈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向来都是满满的恶意，在这方面，从不会显得吝啬。”

“我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因为这个世界给予我的，我终将返还。”

袁涞这次是真的默不作声了，他仔细的思索着黄仇的话，这些话像一把火彻底的点亮了他的心间。自己之前那所谓的不幸竟然如此的丑陋，他感受到万分的羞愧，为自己的浅薄和孤傲，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自己，没想到，一直坐井观天的竟是他自己，如今井塌了，露出的是全部的夜空。

黄仇的这些话也是对自己说的，这是他对自己下的定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从出生起就已经如此了，他接受着世间给予他的全部的恶，然后将其撒向人间，这就是复仇，是对自己命运不公的呐喊和反抗，能教导人间的不止传善的圣人，那深渊般漆黑的恶亦可以使人超脱。

袁涞对黄仇相见恨晚，以至于最后两人已经席地而眠了，幸亏周围全是护卫，这才给两人抬回府去。

至此，两人于亭中对饮，风雪中论理，对坐而眠，相交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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