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假期总是短暂的。

年假的时候浪了几天，大明这座战争机器又要重新运转起来了。

正旦大朝会是新的一年的第1场朝会，也新的一年的开始，一般来说在正旦朝会上，大家只是一起歌颂一下皇帝，然后皇帝再宴请群臣就可以结束了。

但今年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山东孔氏，世受国恩。然，其不思一心报国，竟仍以蒙元伪朝为念，暗中供奉蒙元封号，致使蒙元余孽至今猖狂若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青州一案，衍圣公不幸逝世，本应举朝皆哀，天下缟素，然！孔氏不法，罪不容恕！”

“自今日起，剥夺孔氏衍圣公之封号，如何惩处？诸公自论！钦此！”

听着黄锦在金陛上，高声宣读这份圣旨，底下的官员们哗然一片，喧闹的程度俨然与菜市场别无二致。

这道圣旨对他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孔家，衍圣公那是什么人？是孔圣的后人，是儒家的门面。

今天却被爆出如此惊天大案！这不仅仅是衍圣公一家的事情，更是整个儒家的丑闻！

一个官员出列说道：“陛下！如此一道莫名其妙、不尽不实、含糊其辞的圣旨，就要给衍圣公一家定如此大的罪，恐怕天下人都不会信服的！”

瞬间，所有官员的目光都看向了金陛上的嘉靖皇帝。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不悦地说道：“此案证据确凿！尔等如若不信，事后尽可去查！”

底下的群臣们再次哗然起来，不少老臣脸色苍白，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便要当场去世。

如果这件案子要真的证据确凿了的话，那么对于儒家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足以让天下儒生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个时候，官员们已经不再去关心衍圣公一家的死活了，因为这个时候儒家已经被完全打脸了。

官员们都把眼神看向了位居文臣最前方的几位阁老身上，目光中含着责备，就连几位尚书大臣也不例外。

在明朝，一份真正合法的圣旨，是必须要有内阁的票拟和司礼监的批红的。

也就是说，内阁的各位阁老们，是一定在事先就知道这份圣旨的内容的！

但他们事先却没有透露出任何一点口风，致使现在的文官们一个个的，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才会这样惊慌失措。

但，其实在这件事情上，阁老们也很委屈啊！毕竟是嘉靖严令他们不得外传。

不等朝臣们想出什么办法，拉衍圣公家一把，好让自己脸上好看一点。

黄锦就又拿出一道圣旨，继续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山海卫者，忠勇果敢，不畏牺牲，迎难而上，为我大明社稷之福！”

“当今之天下，变局之世也！妖孽丛生，诡物横行，天下万民苦之久矣！”

“今！着山海卫改制，为神务司！专职我大明境内一切神鬼之事，一应官员变动，由吏部与内阁协商。钦此！”

对于这一道圣旨，官员们的反应就平静多了。毕竟一个小小的神务司与儒家的脸面，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官员们还是在底下议论着衍圣公一家的事情。

见此，黄进又拿出了一道圣旨，继续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严世蕃者，不学无术，好逸恶劳，任性妄为，致使而今发生了山海卫惨案，其若不受处罚，则无以告慰那些死在山海卫中的英魂！”

“现！革除严世蕃的一切官职，贬为庶人，令其在家面壁思过！”

“另，山海卫指挥使白常礼，在此案中一样罪大恶极，一样革除官职，徙三千里，发配充军！”

“另，山海卫小旗王业，颇有勇力，表现不俗，卓拔其卫神务司试百户，钦此！”

官员们又开始出现骚动了，再次喧哗起来。

这是嘉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对严世蕃作出处罚，而且直接就革掉了他的一切官职！

这就代表着，严家彻底失去嘉靖的宠信了！一场倒严的大潮即将开始！

底下，不少官员跃跃欲试。这是一次极大的机会啊！

严党一旦倒台，就一定会空缺出许许多多的官位，这都是机会啊！

虽然衍圣公的事情，的确对他们进行了打击，也的确抹黑了整个儒家的脸面，但是在这即将到来的飞黄腾达面前，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嘉靖朝的正旦大朝会，与其他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一样，他是从来不管饭的。

不过官员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吐槽他，而是一脸兴奋的开始四下串联，想要在这次的政治洗牌中赚取到更大的利益。

在这其中，严党的那些人的表现，与他们恰恰相反。

这些昔日嚣张跋扈的人们，现在脸色苍白，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簇拥着颤颤巍巍的老严嵩向外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那些本来受到他们打压的官员们，眼中充满了快意，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至于最后圣旨提到一嘴的王业，没有人在意和关注，因为在这样接连不断的大事面前，他显得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