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真的?你不杀我?!”大秃头眼睛大瞪如铜铃。
海山轻轻的斜了他一眼,仿佛大秃头不是他的仇人,而只是一只远远经过的阴沟老鼠:“我不杀你,我现在送你去三家子,你是生是死,由那里的乡亲定。”
大秃头一听,面如死灰,然后裤裆一热,吓尿了。
这位曾经的“震头”(震头,即声名显赫的匪首),杀人如麻的巨匪三江好的大当家,竟然吓尿了。
三家子村屯,三江好初来此地时的“立威之地”,洗劫,杀人,绑票,烧屋,无恶不作,军师也曾经说过,为他起的卦,卦象大凶,主有奇难在北,北边是三家子,决不能去的地方。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大秃头瘫软在地,无力的挣扎。
海山几人合力,把大秃头装进麻袋,准备扎紧袋口将他扔上马背时,大秃头突然示意,他还有话说,海山手上缓了一缓。
“顺天,”这时大秃头好象神志清醒了一些,问:“全升是怎么个死法?开肠破肚?”
全升是杀死海山媳妇的人,还残忍的用刀,划开了海山媳妇怀胎的肚子。大秃头认为海山很可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又被人提起伤心事,海山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仇恨的怒火,但表面上仍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穿花!”(穿花,即夏季绑在室外让蚊虫咬死。)
全升的死法是穿花,血被蚊子吸干而死,这绝不是什么好死,别的人都是一枪结果性命,独全升被搞了个“穿花”,可见海山对全升之恨。
可为什么海山不让他曝尸荒野,还把他给埋了?
“刚才你去埋全升了?为什么还埋他?”大秃头这时语气竟然平和了好些。
海山想不到大秃头会问这个,瞅他一眼,淡淡的道:“人都死了。遇到死人,没人埋的,能埋就埋了,我一直都这样,怎么了?”
“扫北呢?你也埋了?”
“当然!”
大秃头除了怕死,也怕曝尸荒野,看向顺天的眼神带着哀求:“顺天,你确实当得起菩萨二字,三家子的人恨我,不会埋我,我求你,我死之后,也把我给埋了吧。别让野狗把我刨得缺胳膊少腿的,投不了胎。”
农历四月二十六日,大秃头死于三家子。
丧尽天良,最终恶有恶报。
三家子的村民恨其凶残,将其装入一个长形木桶之内,以木条塞实后,活锯成三截,供三家被土匪打死家人的人家祭于灵前。
杜海山依诺言,于当日,将大秃头的尸体收拢拼好,葬在三家子村外的一处山上。
三家子的村民本不愿大秃头能得安葬,但感海山恩义,不予阻拦,最后还给予了协助。
此事甚为轰动,一时民心大快,后被当地政府,记入县志。
农历四月二十七日,午时。
三江好绺子,除了死的逃的,下剩约六十人,带六个还活着的三家子的人票,依与杜海山的约定,到达河边刘家窝棚。
海山给绺子的最后一封信,内容就是:四月二十七日午时,河边刘家窝棚集合,到者生,不到者死。
就算是以前骂过顺天,怕顺天的,也相信顺天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相信只要到了刘家窝棚,顺天就不会再难为他们。
刘家窝棚是以前有人放山,在河边搭的一小片窝棚,早已废弃,没人住了。
此离三家子不过几十里,昨天三家子的大新闻,绺子也已经收到了风。
大秃头已死,多数人估计顺天会自己当三江好的大当家,不论以前就和顺天好的,还是骂过顺天的,都认为顺天说话算话,对人不错,本事又大,他要当这个大当家,大家都服。
立子和天全算暂时的头头,重点看好了军师和粮台,军师是海山嘱咐要保全,而粮台则是顺天交待立子,要看好了,所管的绺产不可丢失。
“看,来了!”有崽子叫道,远处一支轻骑,沿河边而来,人数5人,比较扎眼的是,那支轻骑里,竟然有一挺机枪。
离绺子还有约几十丈外,那支轻骑停了下来,然后海山下马,独自一人徒步走向众人。
“六哥!”
“六爷!”
崽子们纷纷和海山打招呼。
“还六爷,应该叫大当家!”
“对,大当家!”
“大当家的!”
海山腰里插着短枪,满面春风,一路拱着手和各人招呼,看见土豆时,停下脚步,两人碰了碰拳。
看见军师时,海山拱手叫了声,“先生!”
军师满脸羞愧,有心想巴结巴结,说几句奉承话,就在这时,一个尖尖的声音唱起了歌:
只想当胡子占山为王,
抢钱财绑票发财还乡,
没曾想做坏事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