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后院秧子房的路上,老杜头在前面走,阿牛在后头跟着,虽然全升吩咐,要全程小心看押,但老杜头既无武器又不会武功,这样的糟老头子阿牛一拳就能打翻在地,再说了,在这老巢大院里还能出啥事啊?!故阿牛也没十分在意,枪都插在怀里,没拿在手上。
更兼刚才在老杜头给人看病时,阿牛在席上也骗到了两小盅酒喝,还和庆三爷碰了一杯!这趟差事不错,没白跑,阿牛这时心里正美呢,一边走一边嘴里哼着**小调:“天牌呀,地牌呀,我不爱呀呀,单把那人牌呀,搂在怀呀,越搂越自在……”
阿牛还没哼完,猛然脖子处被什么东西一击,连打击他的是人是鬼都没看清,人就一软,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杜头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时,阿牛已经趴在地上,才待惊叫,一双手已经捂上了他的嘴。这时天早就黑了,也正好走到一个阴暗处,老杜头看不清捂他嘴的人的相貌,但他闻到一丝酒膄味,还有一丝淡淡的大白菜汁的味!
“别出声!”那人低声喝道。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从动作力度看,倒不象是要对他下杀手。
这时不知从哪又冒出一条黑影,过来掐了掐了老杜头的胳膊,这感觉太熟悉了,老杜头心口狂跳,果然那人压低声音道:“老杜头!我是土豆,你跟他走!”
土豆又对那人说:“快走,这儿我来收拾!”
那人拉着老杜头就走,无奈老杜头年经大了又连番受惊吓,心跳很快,感觉一颗心都差不点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气也喘不顺,腿是抖的,人是软的,才走几步就一个趔趄,那人赶紧伸手拉住他,他才没摔个狗啃屎。
这时老杜头才看清,这人就是刚才喝酒喝到吐血的那个客人,只是刚才他穿的是月白长衫,这会子是一身黑色衣裤,而且双目炯炯,哪有一点病态和醉态。
那人一看老头儿这状况,当机立断,说一声:“老伯,得罪!”一个手刀下去,砍在老头脖子上,老头儿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房里,庆三爷从怀里掏出金光闪闪的怀表,看了看时间,一边喷着酒气,一边打着饱嗝儿,和大秃头说要回去了,向大秃头辞行。
大秃头哪里肯放,硬是又喝了一轮才领着当家们把庆三爷送到门外。
这时庆三爷的护卫炮手们已经上马,车夫把德式马车上的灯拧亮,把马车赶到上房前,庆三爷也喝了不少了,走路都有点东倒西歪的样子,大秃头和儿子二当家,亲自一左一右扶着庆三爷,把庆三爷扶上车,车里庆三爷那个醉了的帐房先生,歪在座上睡得直打呼呢,身上的月白长衫上,还留着一摊一摊呕吐的痕迹。
庆三爷上了车,厌恶的用脚把那帐房先生往边上推了推,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上去,道:“大当家,谢谢招待,今儿喝得痛快,改天我们再喝,我先回去了。”
说着头一歪就往车壁上一靠,明显喝多了也有些不胜酒力了。
大秃头亲自帮庆三爷关上车门,然后挥挥手,刘家烧锅大院的大门开启,庆三爷的六个炮手,和来时一样,骑在马上,背着大枪插着短枪,前四后二,最前的两个还提着风灯,护卫着马车,驶出刘家烧锅大院,很快的就消失在大秃头等人的视线中。
马车驶出约2里地,确认离三江好老巢已远且后无追兵,马车里的庆三爷和“帐房先生”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在颠簸飞奔的车里忙活开了,把椅垫拆下,然后把他们刚才坐的坐位的盖板掀起,合力把藏在里头的老杜头给拉了出来,松绑,塞在老杜头嘴里的布巾也赶紧拿掉,庆三爷半抱着老杜头,给他掐人中,揉太阳穴,“帐房先生”则在边上帮老杜头按摩胸部顺气。
过了一会儿,老杜头“啊”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车里原就混着酒膄味和老杜头身上的酸臭味,怕被人见又不敢开门窗,味道那个难闻,这时正巧抱着他的庆三爷,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那股子冲出来的味道,差点儿没把老杜头又熏晕过去!老头儿忍不住皱了皱眉。
车里庆三爷和“帐房先生”两人对看一眼,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现出开心的笑容,然后两人互相碰了碰拳,以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