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远果然一个人在院子里。
院里有石鼓型的一圈石头凳子,扫北过去坐下,然后向小家伙招手:“小萝卜头,过来!”
小志远依言走了过来,很有礼貌的叫了声:“五爷爷。”
扫北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头上坐着,替他正正虎头帽子,这不是军师给他的那一顶,已是春末了,戴的已是单布缝的帽子,这帽子是海山缝的,海山一个大老爷们,也就是为了孩子既当爹又当妈,才不得不拿起针线缝缝补补,手艺自然不好,这虎头帽和军师给的那顶,根本没法比,可偏偏小志远就是一个小衣服架子,什么破烂上了身,都变好看了。就这粗针大麻线的破帽子,小萝卜头戴了,十分的可爱,竟然又添了三分。
扫北一手扶着小志远,一手在他背后轻轻抚摸着,土匪也是人,心里也有柔软的一面。这一面平时都收藏着,但面对一个可爱的孩子时,这一面就会自己出来。不知为什么,小志远的眼神,总能唤起扫北心中那柔软的一面。
扫北掏出冰糖,小家伙却一偏腿,从他的膝上滑下地,要走。
扫北腿一圈,围着小家伙不让他走,然后打开糖包。
“冰糖,很甜的”扫北笑着把糖包递向小志远,小家伙立即看着冰糖,看得出他很想吃。
想吃是想吃,可小志远却顺下眼晴看着自己的脚,红着脸不肯去接!
“拿着吧。”扫北柔声说。他知道这孩子乖,顺天家教又严,轻易不拿别人的东西的。
小志远还是没接,眼睛看向扫北身后。
扫北扭头一看,立时无比尴尬——不知什么时候,顺天站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顺天不是在后山练枪吗?怎么在大院里?!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在后山练枪!让我以为顺天在后山,一会一定去看看,给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两脖子拐!”扫北在心里骂道。平时都板着脸的,这会子这么对小志远,让顺天看了去,妈的,真是糗大了。
海山也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轻声对孩子说:“接了吧,说谢谢。”自从上次小志远发烧吐白沫,海山就特别小心,更是严防全升及其亲信,不让孩子随便吃人家给的东西,但对于扫北的为人,他还是相信的,他相信纵使扫北恨不得杀了自己,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毒手。
小志远听了,便双手接过糖包,对扫北躬了躬身,奶声奶气的说了句:“谢谢五爷爷!”
跟着小志远便捧着糖包,走到海山的身边,从糖包里捡出一块大的,一手高高举起,拿给他的爹爹吃。
“你吃吧,爹不吃。”海山说。
“嗯~~”小家伙嘴里嗯了一声,扭了扭身子,露出不高兴的样子,高高举着那糖块,还掂起了脚,硬要他爹爹吃。
海山只好弯腰,把小志远抱了起来,在他小手里把糖块用嘴衔了,然后含在嘴里,民国时期冰糖还是难得的奢侈品,很贵的!海山抱着孩子对扫北欠了欠身,算是行了个礼。
小志远看他爹爹吃了,这才高兴的捡起一块小的冰糖,放在自己嘴里,然后双手一环,搂着他爹的脖子,伏在他爹的肩膀上,嘻嘻的笑了。
妈的,真是虐死人不偿命,就你有孩子,这叫别人情何以堪!扫北看不下去了,抬脚就往后山走!
最冤枉的是后山正在练枪的一个新崽子,无端端的挨了扫北两巴掌,却不知道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