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迷信情变等于灯灭,
不要含泪直到与他,
肯定再不相见。
……
不要迷信汗腺渗出绮丽,
不要虔诚直到懂得,
怎样去爱魔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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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放着某首老歌,陈伟文最具辨识度的编曲风格,妖艳迷幻,诡异疯魔。像烟沉到肺底又随灵魂慢慢跳升。
必齐下意识想到这个比喻,纯粹是身边人启发的。二人坐在后座,周恪与其说抽着手里那根烟,更像在抽筋剥骨地蚕食她。
他就是歌里唱的魔鬼。
“魔鬼”一息息地钻到她呼吸里来,扪着她腰后,要她坐到腿上。必齐一脚蹬过去,周恪不恼反笑,掷了烟就压吻下去,“不愧是兔子,你把我踹坏了,算工伤还是家暴?”
话很委屈。捉着必齐的手替他揉,好疼,而最好的止疼药就是,“亲亲我。”
一连说了好几个“亲亲我”,连同那烈酒的气息,厮磨在耳畔。必齐终于切实地领悟,什么叫精神污染。
当然,眼前,小孙远比她局促一万倍。
小孙当初交割工作时,那个秦洛姐姐就提醒过他的,别人的司机是狗腿差,他周某人的司机就是轮胎差。
什么意思呢?
得时刻准备着不该在车里而该在车底。
百闻不如一见。他算是领教到了。
领教有人天生是马匪,坐什么办公室,当什么体面二世子?
小孙想让这祖宗悠着点,是当他死了嘛!然而劝本尊是没用的,只有回首去看施必齐。
知礼而知耻的人,即刻推开周恪,“我想吐。”
真的假的?某人醒豁回神,乜斜一眼小孙,才恍然大悟地笑,“脸皮很薄。”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脸是城墙砌的。”
必齐原以为能松口气,偏有人死性不改,摁着她后脑勺,埋到他胸口处。
周恪今天的西装是一粒扣的,他解开又重新在她脑后系上,形成一个再封闭不过的“襁褓”,也像是蚕蛹。
男人在情.欲驱使的时刻,个个情话信手拈来。他灯下看着必齐“破壳”而出,鬈发松散,慵懒妩媚,说她是他的毛毛虫,终在今日破茧成蝶了……
晚十点不到的辰光,车疾驰上了佘山。直到地库的卷门徐徐落到底时,必齐最后一刻的理智还是想跑。
她人站在才落锁的车门边,不进不退,蹭花的口红还凌乱在唇边。
整个人像撕坏了的绸缎般狼狈不堪。
又恰恰唆使着某人的毁灭欲。周恪走远没几步,随即折回来,一寸寸紧逼到必齐跟前,拿目光与气息去绑/架她,“没有回头路了。”
双手撑在必齐两侧,视线自下而上去够她,唇到咫尺,学她若即若离的伎俩,不亲只撩拨她,“我以为你那天会跟必昀实话实说的……”
“然而你没有。”
“先前的选择权都在你手里,今天就该我来选,”随话音落下的,还有他的手。周恪垂手扪住必齐的腰,死死将她一提。
她恍惚间听到高跟鞋趔趄的动静,周恪无声做了个嘴型,必齐瞬间读懂,
“来不及了。”
下一秒当真听到裂帛的撕响,她下方跟着一凉,恼羞成怒地去看。
周恪食指挑着战利品,破了,他干的,他顽劣也拱火地笑,“穿不了了,怎么办?”
没等必齐报复的手招呼到他,某人就一把打横抱起她,径直朝电梯里去。
电梯上升得很快,几乎不够必齐跳脚发作的时间,也很徒劳,混账的人干脆扛她在肩头。
天旋地转里,必齐感到自己跌在了床上。
欺身而来的人戾气吮/咬着她,再拽着她的手去解他领带,冷手又径直探了下去,只怪必齐的裙子太难剥落,像融化粘连着她肌理的糖衣。
周恪愈发急躁,必齐求他,我就这最后一件了,你不准乱来,不然我明天怎么出门?
“坏了就再买。”话音刚落就刺啦一声,没了最后屏障的必齐觉得她那道遮羞布也被扯下来了。
情/欲将二十年坚守的礼义廉耻悉数斩尽。
而有些人,他的字典从娘胎里就没有礼字。周恪双膝分跪的姿势辖制她,居高临下的视角,要她看着他如何宽解自己,
从衬衣到腰带再到腕表等一切配饰。
解除所有外在束缚。对视的二人,就是他们最原始最本真面貌。
必齐下意识往床角逃。追来的人拽着她脚踝,拖回身边,这才听到清脆的铃铛响,“还是小时候那只吗?”
周恪问她,小时候去拜会你姑父,那天你没穿鞋就戴着个脚铃铛。
是。但必齐无法好好回答,全因为某人在接续着酒楼未完的下文。
他拿牙齿去啃啮它,又时而温存地勾/勒它,像品尝珍馐时或细致或野蛮的步骤,任何面相都是人之饥渴本能。
必齐失魂落魄地,不敢睁眼,又仿佛看到自己的魂灵,正云绕出躯体,在升空逃逸瞬间,被他翻手捞回。
死死绕系在指间,呼吸到他体腔里去。
此刻她甚至不怪他的顽劣,不怪他步步为营地占领,只怪自己身体的诚实。
那样熟悉,那样热烈,那样轻佻,是背离一切教条理智的急切,是她拼命冰封的前尘。然而一夕间,就被周恪轻而易举地攻破了。
窸窣的湿/润的空气里,必齐阖眼也颤抖,伸手要扽周恪的手出来,“我不要。”
“不喜欢?”某人充耳不闻,即刻给予她疾风骤雨般体感,他挨凑到必齐耳边,两具热烫的体温彼此交叠,“可是我很喜欢,小宁,不然我都听不到这样的声音……”
属于素日里最最冷情的施必齐,
而她眼下分明热络极了。
像几千年死水无波的一口枯井,他一竿下去,就荡漾起她汹涌澎湃的涟漪。
乖张的人,酒气烈烈吹拂着她耳边,逼着必齐去听,那些轻佻下作的话她都不堪入耳。
周恪说女人是水做的话,施必齐上辈子就该是黄梅季的雨,那么丰沛,那么淋漓。
必齐羞恼得抄起枕头去砸他。
动作也败露了自己抑制的一口气,周恪即刻被那口气击溃了。他陡然破关的时候,二人俱是声息一凝,喟叹或是呜咽着,疼痛及欢愉涨潮般没过头顶。
扶着床头的手在冲撞里跌下来,必齐觉得她像鼓上一粒再小的微尘,由着他变着法子地击叩,一记记,一重重,她对抗的方法就是死不出声。
不出声,不回馈,饶是有人肆无忌惮地哄诱,哄诱她低头,“小宁,看一眼你就知道,才不是我吃了你……是你在吞吃掉我。”
逞凶的人一声声怂恿着她,束缚感太重,绞得他头皮发麻,唯有本能地去破开它。
动荡的视野里,周恪低头去看,床头一盏复古灯下,他处心积虑尝到的人,勾魂摄魄极了。
白净地着墨在灰色床单上,在朦朦如水的月色里,像雨打湿的白玫瑰,也像微风拨乱的烛火。
汩汩动静里夹杂着铃铛的撞响,不多时,必齐被他折磨得泣不成声。
终于开口求他,“周恪,我求你慢点,我真会死掉的……”
她全然消受不住这样的力道,细汗绵绵的双/腿无助般攀在他腰上,摇摇欲坠。
而周恪听清她的话,即刻捞抱起她,话与动作背道而驰两个极端,“不会,齐齐,我不会让你死。”力道却成倍疯魔起来,癫狂地砸向她。
一瞬间,滔天的浪潮掀翻她,必齐十指死命揪着床单,再感到有什么痕迹蔓延洇了开去。
支离破碎的气息,终究在这浪涌里,如愿出周恪想要的悦耳声。
然而他依旧不满足,不得趣,想要更多更多。
周恪抱必齐坐直身,抛落间重重衔吻住她,贪得无厌地偏要她再反馈些什么,比如舒不舒服,快还是慢,
也狡猾地突然撤离出空落感,促使必齐本能去找他。
“你求我。”
必齐迷离且茫然,来不及吃透他的话,就煎熬得主动去研磨。
到此,周恪仅存的理智都没了。再度进来时,炼狱般的真火,涂炭着二人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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