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与薄情,从来不是对立面,
它该是相生的,互为因果。
纪丰泽一直评价周恪,骨子里后者更多些:
要知道你习惯了拿你的权势去盘剥人心,久而久之,就会是蚕丝作茧,自缚其身。
周恪向来不受教的,他那么无法无天的人。然而,眼前姣姣的风月里却突然记起了这句话,因为尝到的唇舌是软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饶是她再冷情,唇舌是软的、气息是甜的,濡湿热烈,像金刚石,切开方知是流心;
也像蚕丝,寸寸密密网罗了他。
但还远远不够,周恪伸手去抢她手里的包,一把抡去地上,俯压着必齐牢牢贴住门板,唇来找她哀怨的声音。他无限腾腾的毁灭欲,他觉得最真实的施必齐藏在灵魂尽头,
除了抽丝剥茧地将她拽出来,除了啃啮、勾勒、侵吞,别无他法。
某人捞她的手环在腰上,抱着人掉了个,二人齐齐向沙发上倒。才擦拭过的手是冰凉的,而酒气是浓烈的,两重天激灵得必齐清醒了大半,即刻抬脚要踹向他,
周恪听到的反馈,是一个接一个的“不要”,破碎又羞耻……
这实在太不该了,他也知道。
偏偏受戒是一回事,犯根破戒又是一回事。
只有经受过欲望的人,才会切身领会忍有多苦,堪比火刑。
突然,有什么稠乎乎的铁腥味爬进了触感里,
是血,必齐流鼻血了。
她捂着鼻子从他怀里逃出来,躲到沙发角落。那样的脆弱与惊厥,又徒增人的罪恶感。
周恪在案上抽了几张纸替她捂,又速度揿铃,喊人送水和毛巾,“别动,我看看。”
看又怎样?还不是你作的!必齐气得骂他,“混蛋,臭不要脸!”
“嗯,听到了。”也不在乎。周恪稍稍捏住她鼻腔,压迫止血,“怎么小时候经常流,现在还这个臭毛病……”
她小时候一到冬春,干燥季就会流鼻血,甚者那个量大到得拿盆接。
他们那会儿都说她该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姑姑也吓到了,好在去医院只说是缺乏维生素B。
周恪打趣她,“得了个古早韩剧女主的毛病。”
必齐不要他捂,毫不领情地别开脸,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
因为她骗不过自己,她方才领教到的异样悸动,远比不甘和痛苦多。
“送你去医院。”确实流得有点多。周恪的白衬衫上都沾污了不少。
侍者进来都骇了一跳,这,玩挺大啊,俨然一个作案现场。
“不去,紧它流会儿就好了。”
固执的小孩也固执地讳疾忌医。
周恪投了把热毛巾,揩掉她面上的血污,说话很霸道,气息几乎砸在她眉眼之上,“施二小姐的劝退花招总是不走寻常。染绿毛、流鼻血,还有什么?”
“还有让你滚!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的人及时捉住她的窝心脚,分开双腿,夹持住它,然后俯身把他的小宁抱到腿上,“再蹬再乱动!血只会越流越多。”
“周恪,我恨你。”
“我不恨你就够了。”
饮食男女,总需要一方在进位的。周恪就甘愿做这一簇引燃的火,哪怕此刻,他依旧承认自己是最最俗套的男人,对必齐有见色起意的成分,有血性占有在驱使。
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一样,无外乎久处而厌的下场;
禁果第一口才是最甘最甜的。
可是眼下,他无疑失算了,他想要更多更多。
想要这个人全全尾尾地属于他,哪怕他用手段和技巧,再卑劣或者不堪。
“送东西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我就是想看到你,”周恪凉丝丝的手来拨她下巴,再流下的血,他全用领带抹掉了,
视线下的必齐就像是刮奖涂层,他揩血就是在一层层刮开她的真实形容,“我魔怔了,是不是?”
也只有魔怔才说得通。比如他看到的女大十八变,举手投足间的妩媚甚至风情,是因为谁;
比如他吻她的时候,必齐那些本能的反馈技巧,是拜谁所赐……
说不嫉妒是假的,可事实胜于雄辩。
这一次,周恪再度颔首来衔她干净的唇珠,教他的小孩,接吻就该闭上眼睛。
而施必齐这个别扭的家伙,她就是不闭,逼得他只能用手盖住她双眼。
有人享受这样循循善诱的过程,润砾成珠。
大的那十岁是经验也是阅历,总之,情/欲里有一方是要主导的。
他得教她,最大化地规避痛苦。
而必齐气若游丝地,没等他尽兴,就一把搡开他,跳下地去拣手袋,“我要回去,周恪,我们到此为止,这简直太荒唐了。我从来没有一刻想过会和你到今天这步,日后也不会想……”
事实是从今日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彻底翻天覆地了。
“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在我心里,始终是可亲可敬的兄长,无亲无故却胜似血缘。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该因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变质。你招惹任何人都是你的自由,除了我,因为我没法在你们兄弟间撇清自己,你懂嘛?
就这么简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必齐索性一股脑全倒给他。
周恪抓了酒杯悉数饮尽,杯身重重落桌,激荡着冰块跟着碰壁。叮当响。
说过的,他没有原则,也从不听说教,“你是你,施必齐,跟他有个屁关系?我想要什么还得看他的脸面,那你倒是试试看,看我碍着他是不是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话说得张狂极了,乃至轻浮,连名姓都不屑给周怿,更气愤她将他们混为一谈。
包厢里灯光很晦涩,彼此的对峙,就像电影里苍白捕捉的慢镜头。
周恪坐在那里点烟,火光之下阴郁难掩,“只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