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就写字,直接就将身边的人给忘记了。
写到痛快处,干脆站了起来。
一手挽着袖子,露出白生生的手腕,挥毫沷墨起来。
好不得意自在!
作为四爷,被自己的女人如此无视,绝对是头一遭。
然,他却并无不快。
那些写出来的字,他一字一字的看。
要知道,古纂并不是时下流行的字,大多都是些秘藏起来的史典。
更甚至,有很多字的古纂写法,都已在历史长河之中失落。
如今突见,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见猎心喜。
不是对这人,而是这字。
当然,这字是这个人写的。
但这人,已经是他的了不是?
这么一想,重点关注的,自然就是字,而不是人了。
静宜直写到砚台里的墨没有了,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笔。
看着一叠成品,很是得意。
得意完了,才看到一直站在边上的四爷。
一时间有些尴尬,接着便有些讪讪的:“爷恕罪。”
“你写得极好。”
他自己也是认真的人,做起事来,也时常忘记周围的事情。
对于她的表现,只会欣赏,又如何会怪?
“到是没想到,静宜竟写得一手好字。”
静宜有些尴尬:“爷过讲了,静宜不过是投了巧。
除了这手古纂,别的字体,静宜却是写不好的。”
“这便足够了。”
静宜也知道,作为一个闺阁女子,有一样拿得出手,的确就够了。
事实上,对于她这样进了后宅的妾,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
不会有人在意她们会什么,她们只要乖巧听话,会侍候男人,会生孩子,就足够了。
写出来的字,差不多干了,静宜一页页的叠起。
这才刚收拾好,外面便是一阵喧闹声。
却是个孩子的声音,“大胆奴才,你敢欺负我,我要告诉我阿玛,打你的板子。”
小娃娃的声音,清脆响亮。
如果不是那语气里的嚣张,定然十分萌人。
静宜从窗子望出去。
便见门房里的粗使嬷嬷,正对着大格格不住磕头,在她面前,是一碗被打翻的饭菜,一个剥好的鸡子,正被大格格踩在脚下。
“格格饶命,格格饶命。”
“你这作死的,哪里不能摔,偏摔在这里,害得大格格都受了惊吓……”骂嬷嬷的,是大格格身边的丫头,顺心。
四爷皱着眉看着,哼了一声,掀了门帘走了出去。
静宜本来是不想出去的,但事就在她门口,不去望望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爷吉祥。”
外面的人,一看到四爷,齐齐请安。
大格格的小脸白了一下,眼里哗的就落了泪下来。
看起来,好不可怜,更用怯怯的声音,喊道:“阿玛。
女儿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
“起。”
四爷看着一地的奴才,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爷,是刘嬷嬷,冲撞了大格格。”
顺心跪在地上,娇声回道:“大格格仁义,不过是骂她两句罢了。”
四爷看了一眼在地上发抖的刘嬷嬷,冷声道:“来人,拖下去,打五大板。”
“嗻!”
苏培盛立刻带着人上来,拖人。
“爷。”
宋氏来的晚一些,却也赶来了:“爷,刘嬷嬷刚得了消息,她家里的小孙子生了病,正是心神不宁。
连饭食都没心思吃……想是因此而不小心冲撞了大格格。
虽说可恨,却也可怜。
不如,爷就可怜可怜她吧。”
“宋妹妹这话说得不妥,刘嬷嬷家里有事,虽然可怜。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她犯了错,就该罚。
至于爷仁慈,那却是另一码。
这不是一回的事,怎么能相抵?”
李氏也出来了。
一个一个,都将语言的艺术运用到了极致。
只静宜不懂,她们在这里争得了这一回长短,到底有什么意义?
胜得人就能让四爷喜欢她了?
还是说,今晚这四爷就会陪她们睡了?
好吧,她想的猥琐了些。
四爷虽然要陪这么多女人睡,但谁也不敢将他当战利品。
那么,争了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只是心理上的优越感?
“静宜如何看?”
被突然问到,静宜先是怔了一下。
转头看了看李氏和宋氏,最后落在四爷身上,“爷是一家之主,自然爷做决定。
便是爷不耐管,这后宅里,福晋才是当家主母。
万没有问妾的。”
就她看来,事情如何还不知道,四爷就只听了顺心一面之词。
只刘嬷嬷是奴才,大格格是主子。
那么,不论过是谁的,刘嬷嬷都得受罚。
说得直白些,主子甩你一巴掌嫌手疼,都怪奴才脸皮太厚。
所以,做奴才的千方百计的想当主子。
实在是有其必然的道理的。
“来人,拖下去。”
四爷的命令依旧未变,同时,给了宋氏和李氏一个冷脸。
不论是规矩还是仁慈,他四爷的话说出口,就万没有改口的道理。
但显然,李氏和宋氏并没有看透四爷的意思。
李氏似得胜的公鸡一般,给了宋氏一个得意的眼神。
宋氏则抿嘴不满……
静宜看得一场好热闹,这样的后宅争斗,却是她这两辈子,实实在在的第一回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