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件玩物,他看上了是会想法子让人主动送来,可钱玉嫃不是玩物,她是活生生的人,是谢三少爷的心上人。
“她从前不开窍,这两天出了些事,忽然明了心意,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谢士洲没说得太明白,谢夫人还是高兴,说这样好!“她心甘情愿嫁过来是最好,强扭的瓜毕竟不甜。”
老太太高兴老半天了:“你看年前能不能下个聘?”
“是不是太赶了一些?下聘之前要请媒人去提亲,拿了生庚八字还得问个吉卦,问得吉卦又要准备下聘的财礼……再两旬就过年了,咱府上原就有许多事,里里外外要收拾一遍,还要准备年货,且要给三亲六戚走年礼。对了还有……”
谢夫人没说完呢,老太太打断她。
“你说这些能比洲洲的终身大事要紧?过年要操办那些交给两位孙媳,让她们练练。”
“您这话说的!我是他亲娘,还能不上心他?不管怎么说要在年前下聘都太仓促,先要有吉日,即便有,准备财礼不要点时间?我们这头要准备财礼,她那头不得开席宴客?谁家大定不是锣鼓喧天?总不能悄无声息就把事情办了?这要是提到年前,不光是咱们赶,钱家能忙昏头。”
下聘当日,男方把财礼抬去女方家中,女方要开席宴客。
这是谢钱两府结亲,蓉城这边有头有脸的恐怕全都要到齐了,那席面不讲究吗?还有他们家姑娘,那天穿什么衣裳佩什么首饰,不讲究吗?
老人家着急,谢夫人要稳得住些,提议说:“年前定下,等开了春再择个好日子下聘,您看呢?”
“你都安排好了我看什么看?”老太太扭头瞧向孙孙,“洲洲你有什么想法,一并跟你娘说了。”
谢士洲长期夹在两尊大佛中间,早习惯了,他道:“我不操心,我娘就只生了我这一个,委屈谁也不会委屈我的。”
谢夫人高兴起来:“可不是吗?我当娘的做什么不是为了他?”
当夜,谢夫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次日清晨便让管家请官媒婆来,两人商议了小半个时辰,媒婆查过官历说两天后日子不错,准备好,那日上门提亲。
这时候,钱老爷也从太太口中听说了女儿跟谢士洲的事。
钱老爷一头雾水:“你昨个儿说去试探一下,转身告诉我咱姑娘跟他互许终身了???”
想起那出,乔氏依然哭笑不得。
“你不是想知道她心里有没有谢士洲?我就告诉她谢夫人娘家侄女在谢家小住,谢士洲带她游园赏景呢,两人处得不错。咱姑娘听了就生气闷气,午膳都没用几口,晚点闹着要把前头收到的生辰礼物退回去,半下午那会儿谢士洲过来了。我是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不过你姑娘是什么脾气你总该清楚?她一方面心意明了,又听说那是误会,自然而然跟人通了心意,都通了心意谢家还能憋得了几天?”
钱老爷捂着胸口缓了半天。
“算了!女儿养大了总要让那些臭小子叼走!不是谢四洲还有谢五洲!”
乔氏听着好笑。
钱老爷有意见了:“夫人你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笑不出?我替自家姑娘高兴,谢家这个其他不说,对她真的非常用心。我们嫁人本来也不是指着条件最好的选,还得选个会体贴的,他心里装着嫃嫃,舍不得她吃苦受罪就能为她撑起片天。”
钱老爷还是那话:“家里越是富贵,底下涌动的暗流越多。要是可以,我真不想女儿嫁去他家。”
乔氏递去一碗热茶,让喝一口。
劝道:“何必为了后事忧虑,今后会如何有几个人算得到呢?”
像马家,往前数二十年谁知道他们是谁?是马老爷有本事,说发家就发了家。乔氏知道老爷是怕谢大谢二不安分,担心谢老爷年迈之后他们兄弟内斗。
这种事,谢老爷就该想到,他不替儿子划分清楚,难道由他们自己去争?
“我啊,只知道女儿中意他,回头谢家上门提亲,你仔细听他说说,别看人横竖都不顺眼直接给他轰了。”
……
即便料到提亲的很快要来,官媒婆随着谢家人登门时,钱老爷还是觉得没准备好。
再没准备好他还是喊着谢士洲问了,问他有些什么觉悟?凭什么站在这里?假如这门亲事说成钱玉嫃成了谢家媳妇,谢家当如何待她?……
有些问题听着像刁难,可站在钱炳坤的角度,你想要我的宝贝,连这都应付不了我凭什么将她托付给你?
别看谢士洲平时油嘴滑舌,说正事的时候还是规矩。他给的许多答复未必是钱老爷心里的最佳,可他有他的诚意。之前他跟谢士新来钱家订茶叶时同钱炳坤同桌吃过饭,那顿饭后钱炳坤就想,坊间传言不可尽信。
看他对家里生意不太上心,脑袋却并不愚,若能早日收心跟他爹好好学,未必不能扛起重担。
这么想着,钱炳坤又问:“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乍一听见,谢士洲还不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钱炳坤就直说了,问他成亲之后想做什么?像大少爷二少爷那样为家里做事,还是有其他想法?
谢士洲没立刻回答。
钱炳坤说:“不是我要为难你,我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女儿活得风光一些,我女儿若是嫁给你了,我希望她的体面源自于谢士洲这人,而不是谢家三少奶奶这身份,这么讲你可明白?”
听明白了。
谢士洲沉思许久,回答说:“兴许找我爹借笔钱,寻个我感兴趣的行当。”他是不太愿意委屈自己的,若不喜欢,就不会去关心了解更别提入行,真要做,大概拉上陈六搞个销金窟出来。
作为蓉城这边排的上号的败家子儿,要说别的他不行,吃喝玩乐还不行吗?
他比谁都知道大家喜欢玩儿什么,更知道怎样才能让人玩得爽快,知道这个,又有充足的本钱,有人脉有靠山,何愁不能成事?
听谢士洲说了一些他将来的打算,钱炳坤放心了很多。
至少他不是想着当一辈子三少爷,有计划要做点事情。甭管想法成不成熟,肯去做事就是个好征兆。钱炳坤问得差不多了,才将女儿的庚帖拿给官媒婆。
官媒婆拿去为谢士洲和钱玉嫃卜了吉凶,说是上等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得了吉卦以后,谢老太太拿出一对压箱底的龙凤呈祥玉佩,将其中一块交给孙子,另一块送去钱家做信物,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