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庚子兴许已经去到谢家门前,已经让门房请了谢士洲出来,等着将那对珍珠耳钩交还给他……钱玉嫃就傻了眼。
她看向乔氏的脸上写着欲哭无泪,一开口都带上颤音:“……我咋办啊?”
乔氏伸手牵女儿到罗汉床边坐下,说:“怪娘思虑不周。”
“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如帮我想想法子,这该怎么补救?”
乔氏抬眼看向白梅青竹,示意她二人退下,待房里没别人了,才道:“嫃嫃你给娘交个底,你是不是挺喜欢谢三少爷?”
要之前问,钱玉嫃未必会认,但刚才发生的事已经明白昭示了她对谢士洲的在意。试想,若她心里没这号人,何至于为那么件小事自闭?还在冲动之下把生辰礼物都退回去了。
钱玉嫃已然明白她心中所念,纵使难为情,还是点了点头。
乔氏伸手揽着女儿,手搭在她肩头上,又问:“那你想不想嫁他?”
钱玉嫃陷入沉思。
看她久久不答,乔氏说:“你不要去想他父母兄弟家庭条件,把这些暂时排开,只看谢士洲这个人,想想他的人品作风脾气还有对你的态度,再告诉娘想跟他一起吗?”
“想的,我想。”
钱玉嫃想起挺多事,别看他们十月里刚认识,算来还没两个月,但已经有不少的美好回忆。像李母退亲引来她误会转身找去谢家那次,当时糟心,这会儿想到都能笑出来了。
钱玉嫃将头靠在她娘肩上,缓缓说:“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这么个人,您看他既傲慢又不务正业,他就是大家口中绝不能摊上的败家子儿,要不是家底子硬,谁会高看一眼?可就是这么个二世祖,对我比谁都上心。”
乔氏打趣道:“烈女怕缠郎。因为他追得紧,就把你感动了?”
钱玉嫃没去辩驳,可她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如果心里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任他怎么缠也不管用,只会厌烦。她觉得自己兴许挺肤浅的,就喜欢谢士洲长得好看以及对她上心。
这些话就不必说出来了。
“谢士洲喜欢你这个事,我们都知道,之前我跟你爹谈过,你爹最希望你嫁个简单的人。不需要那么富贵,也不要太复杂的亲戚关系,你没生在一个需要斗心眼的环境里,要是嫁了人以后需要处处算计,太难为你。”
钱玉嫃想插嘴,被乔氏摁住。
“你听娘说完。你爹这话,我认一半。他这么想没错,可要挑出一家表里如一没有丁点腌臜的,太难了。我想着与其指望夫家亲戚全是安分人,不若嫁个敬你爱你肯全心全意待你的男人,也不怕遇上什么风雨。再说我女儿是直脾气又不是软柿子,没那么容易吃亏。”
内宅里头,玩手段的大多是以人情相胁,吃准人家抹不开情面。
这招对钱玉嫃没用。
一个是她,一个是长房的玉敏,她俩最拉得下脸拒绝人。
钱玉嫃刚才靠在乔氏肩头,这会儿坐直起来:“娘想得太远……”
“我的姑娘诶!不先打算好他来提亲你说我们是应还是不应?”
“娘我刚才及笄,不着急。”
乔氏摸摸女儿细滑的脸,说:“你是不着急,那头不着急抱得美人归?我生了你,早就想到有这一日,姑娘家到了这岁数,说亲是宜早不宜迟,越迟越被动。也不是嫁出去多远,乘轿子去就一两刻钟,要见面不容易吗?有什么舍不得的?”
其实哪怕距离再近,女儿一旦嫁了人,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乔氏心里很舍不得,依稀觉得生她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眨眼人这么大了。
心里有点惆怅,她没表露出来,还开玩笑说“等你嫁了娘就轻松了”。
钱玉嫃道:“娘嫌我烦呀?”
乔氏一阵好笑:“可不是吗?你快点嫁个可靠的人,往后就让他替你操心!”
……
母女两个越说越远,远到钱玉嫃都忘了珍珠耳钩的事,直到白梅闯进屋里。
“不是让你们出去候着?”
“回太太话,谢家三少爷来了。”
乔氏愕然。
钱玉嫃也想起被她抛到脑后的事,她一阵头疼:“怎么还找过来了?”
头疼归头疼,这种事还得自己去面对。钱玉嫃看乔氏一眼:“娘等会儿,我招呼他去。”
乔氏了解并且相信自己的女儿,没叮嘱什么,只让她不着急,跟谢士洲说说清楚。
这之前,谢士洲在对待钱玉嫃的问题上都挺克制,他是没掩饰过自己的心意,但也没莽撞登门冒犯她,每次接触都会找个正当的说法,尽量不让她尴尬为难。
今儿个谢士洲顾不得了。
他在老太太院里,吃着府上珍藏的普洱陈茶,四喜突然闯进来,说府门前来了人找他,让三少爷出去看看。
谢士洲还不以为意,嗤道:“谁那么大面子张嘴就要本少爷出去?”
四喜:“是钱府来的。”
谢士洲就跟他出去了,出去便见着上次替钱玉嫃来跑过腿的庚子,庚子小心翼翼捧出个眼熟的漆雕圆盒说:“姑娘让我送这个来。”
四喜亲眼看见少爷脸沉了下去。
“你们姑娘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