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爷还是好,他德行好,也把你搁心上了。”
钱大姑叹口气:“他好的方面是不少,要不日子早该过不下去。”
当姑娘的时候重感情些,那会儿觉得我喜欢才是第一要紧,可你喜欢个人有时候就跟喜欢个东西没差,当时拿他当宝,过了那劲儿日子就是凑合过,能恩爱一生的委实很少。
钱大姑当初是喜欢,她要嫁给赵文弼。
现在轮到侄女儿说亲,她就不是当初那想法,人好不好往往要相处久了才知道,眼下能挑的就只有条件。李家看根脚是不如钱家,李茂唯二就两份筹码,一来他长得好,二来聪明会读书兴许会有前程。
钱大姑绝对是站在侄女这边的,跟弟媳商量好了以后,她回去给李母回话——
“我替你试探了,有谱儿,但眼下不好谈。且不说嫃嫃她对李茂没任何了解,只说两头的情况,这会儿你去提亲,我兄弟要是答应了,他没面子,你也一样。”
生出那样出色一个儿子,李母很得意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往后会活得比城里这些富家太太要好。
但那是还没到来的以后,眼下嘛,他们是比不上钱家。
一般来说,嫁女儿的最差也得是门当户对,找个比自家稍稍好上半阶一阶的也正常。她家这情况,要不是儿子出色,哪可能高攀钱小姐?
李母不敢抱怨,她再次拜托钱大姑,让她有机会多替李茂美言几句。
“我儿子是真喜欢钱小姐,事情要是能成,她来我家肯定享福,我跟亲闺女似的对她。”
钱大姑听着好笑:“李茂的心意我知道了,那头也知道了,我还问了嫃嫃,她心里没装着谁,让你们李茂加把劲吧。”
李母喜不自胜,从赵家告辞以后,就亲自去了官学堂。
她说家里有要紧事,请人家喊李茂出来,李茂赶着出来连汗都顾不得擦,一问才知道家里啥事没有,是他娘去拜托了赵先生家,请人家牵线搭桥。
“不是说等乡试考完再谈,娘你怎么……”
“我怎么?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不看看人家小姐是什么条件,想娶她的少不了,我不去打点一下,等你这头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还谈什么?”
话是这么说,李茂还是觉得他娘热情太过,他又不能去指责。
这时候李母说:“我看那头对你还是有些满意,你要是能今年就中举,好事很可能成。娘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你可千万好好发挥。”
对这次考试,李茂准备充分,他把握很大的。
在反复求证并确定当娘的不是说假话骗他之后,他无处安放的心都定了,就好像漂泊的小船靠了岸。这些年来李茂最高兴就是这一刻,当然更高兴是考完乡试以后,最后一场结束,他觉得这次十拿九稳,已经想象到来日放榜自己高中的情形。等中了举人,他就有底气去恳求钱老爷,请对方将爱女下嫁给他。
等考官阅卷的日子里,赵姑爷去问过本人,跟着钱家那头就知道李茂很有把握。
就连放假在家的钱宗宝都以为姐姐这回能订出去了,还道读书人好,明事理通人情,不像有些赶风口上发了点财,有钱是有钱,德行差得可以。
“就像唐旭,他就是家里还成本人烂透了。以前在学堂就是混,被我举发之后怕挨打就跑回来,你猜他现在干啥?”
上午那会儿钱玉嫃放了两个香瓜到井里,刚捞起一个,正在指挥白梅切瓜。她顺口一问:“在干啥?”
钱宗宝一手托头,一手拿个纸扇招风,懒洋洋说:“养好臀上的伤以后跟他爹跑了几天,闯不少祸。他爹给擦屁股都不耐烦了,就把他扔在家里,他待不住又往外跑,这段时间跟城里那群二世祖打得火热,当爹的比挣钱,做儿子的在比谁会花钱。”
钱宗宝说起来都替二姑心疼。
看看跟他一起玩的,谢三陈六家里都是巨富,扔出来那点就是洒洒水,唐姑爷本来就不太会做生意,摊上这么个玩意儿,家不得败了?
钱玉嫃是不认识什么谢三陈六,这两家她知道啊:“他怎么混进那里面去的?人家肯带他玩?”
“赶着去捧臭脚呗,他捧得舒服人家不在乎多个跟班。”
“那二姑不管管他?”
这问题钱宗宝也回答不上,他又不是二姑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人家怎么想?
得说人跟人是不一样,钱玉嫃听说这事只觉得表弟坑爹,唐家那边虽然也心疼钱,他们更高兴唐旭打进了蓉城那些巨富少爷混的圈子。唐旭明明是个跟在后头拍马屁的,他回去却说自己跟谢三少关系很好,见面都是喊哥。
钱二姑非常高兴,觉得能攀上谢家钱没白花。
她还琢磨着下次家里宴客让阿旭把谢家少爷请来,她再给娘家兄弟下个帖,请兄弟包括弟媳这些过来看看,长长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