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刚刚的黑子拿开,取而代之换上了一颗白子,“而如果此处是一颗白子,那么此处的气就将不存在。若是这颗黑子失去了所有的气,那么这个黑子——”
“就被我吃掉了。”
沈怀玉教得认真,却看到宋临云却像是根本没看自己手旁的棋盘,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她叩了叩棋盘,提醒道:“尊师重道。”
宋临云抬手将沈怀玉手旁的棋盘打乱,黑棋白棋瞬间乱作一团,胡乱地堆在一起。棋子相撞之时,发出清脆的相撞叩击之声。
“阿玉教得这么认真。”他俯身靠上,“可是……怎么好。”
“我偏偏只想着,欺师灭祖。”
沈怀玉还未回应。
他自己说完,脸上却有隐忍之色,轻轻挑了挑眉毛,克制一般在沈怀玉额头上点了点,带着些无奈道:“算了,不招你了。到头来,受苦的反而是我自己。”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盛夏已至,宋临云略微深吸了几口清气,才觉得腰腹之处的热涌略微消退了一些,口中念叨了几句从前看过的清心咒,“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见你,实在是在练功。”
“练功?”沈怀玉不解,“练什么功?”
倒是真的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沈怀玉对情-事所知实在是太少了,只觉得刚刚宋临云实在是有些不对劲,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略微嘶哑了些,沈怀玉善于洞察人心,只觉得他刚刚……
似乎是有些,气息不稳,心旌摇荡。
宋临云沉默了许久,然后抬头朝她笑了笑,低声同她讲道:“那自然是……童子功。”
沈怀玉愣怔片刻,然后瞬间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然后撑住他的身子,“这么练功,那想必宋二公子以后必然,功力更为精进。”
他闻言低低笑了两声,然后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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峪城虽然是一座小城,但是因为距离淄州都护府很近,所以也算得上是座繁华的边隅小城。沈怀玉被宋临云牵出门的时候,时候就有些晚了,日头早已偏西,只剩下了一圈红红的光晕。
他七拐八拐带着沈怀玉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旁边是峪城内最高的建筑,是一处酒楼。这处酒楼是峪城之内最为豪华的酒楼,自沈怀玉出生之时就一直开到如今。
沈怀玉年幼之时还经常吃过这里面的糕点,没想到今日宋临云居然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但是这个小巷子连着的并不是这座酒楼的正门,沈怀玉拽了拽宋临云的衣襟,悄声问:“这是要来这里做什么?”
实在是像极了做贼。
这里地处偏僻,实在是像极了梁上君子喜欢下手的地方。她也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虽然宋二公子肯定是不缺钱的,但是还是觉得这样的氛围下不是很适宜大声说话。
宋临云伸手揽上她的腰,“我来兑现之前的一个承诺。”
他说着足尖点上酒楼边的落脚处,沈怀玉只听到了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还有酒楼中有人在雅间中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而腰际被他揽上的地方却仿佛被火燎过一般。
他怀中抱着一个人也丝毫不减速度,足尖点了几下很快就到了屋檐上。
宋临云俯身将沈怀玉放在屋脊上,略微侧过了身子,沈怀玉就看到了刚刚被他挡住的,他身后的万家灯火。他们此刻坐在峪城最高的屋檐之上,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沈怀玉能听到有人在身下的屋子里嬉笑怒骂的声音,是烟火下的纲常世间。
而远方的灯火却渐次亮起来,沈怀玉还从未见过峪城这样的时候,宋临云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锦袍,银质的护腕冰凉,他将下颔放在沈怀玉的肩上。
“之前说,要带你来淄州看雪。可是明天就要出发回京邑了,所以,只能先欠着。”
他不知道从哪拿到了一个长明灯,他示意沈怀玉用手捧起那个长明灯,然后自己的手托起她的手。
长明灯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儿,然后就颤巍巍地向高空中飞去。
沈怀玉突然想到他们的以后,岁岁年年。
她的小指勾了勾,碰了碰宋临云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