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她机械地吞咽手上的桃花糕的时候,宋临云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这实在让沈怀玉有些如坐针毡,她很少有这样被人盯着几乎食不下咽的程度。从前只有自己居高临下看着别人食不下咽,满脸愁容的模样,她是唯一的女官,还是天子近臣。但是现在在宋临云的注视下,她却实在没有了以前的从容。
沈怀玉扶额道:“宋二公子为何一直看我?”
“我是觉得,”宋临云歪头,“许三小姐格外秀色可餐。”
他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唇畔,示意沈怀玉。
应该是之前蹭上了些糖霜,沈怀玉下意识擦了擦,伸出一点儿舌尖想去舔,却看到宋临云的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俯身按住沈怀玉的手腕,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唇畔的糖霜,然后俯身在沈怀玉耳边道——
“你别这样勾我,我把持不住。”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沈怀玉的耳边颈侧,他现在的姿态就像是情人之间暧昧的低喃,尤其是沈怀玉的手还被他摁在石桌上,石质的桌子冷凉,与他相贴的肌肤却滚烫。
“我什么时候……勾你了?”
“你没勾我?”宋临云轻笑,“也对。但是你坐在这里,就已经是勾我了。”
他咬了咬下唇,风流的眸子亮如星辰,低声询问道:“许三小姐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沈怀玉不解道:“什么话?”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他眨了眨眼,“我可是还记得,许三小姐第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就和我说,‘自幼就仰慕我,能与我缔结婚约是你的福分,不会朝三暮四’,难道现在忘了?”
沈怀玉听到他说第一次见面就大概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但是也没想到宋临云居然真的还记得这段话,而且还记得几乎一字不差,当即道:“不过就是些玩笑话!宋二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玩笑话?”宋临云食指蹭着沈怀玉的手腕,有些苦恼道:“那可怎么办,我可是当真了呢。我不仅当真,我还记得后来的许三小姐还和我说,‘恨不得早些嫁给我’呢。”
沈怀玉之前那么大言不惭信口胡诌,全都是基于自己即将要去金陵,而宋临云肯定去往淄州或者留在京邑,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说着玩,没想到自己和宋临云居然还在金陵遇到了,而且还生出了……暧昧。
连番被压制,沈怀玉突然生了一股血性,侧头避过他的目光,开口道:“宋二公子对其他姑娘也是这样咄咄逼人吗?”
宋临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突然有声音传过来,打破了这边的旖旎。“我他妈真是见了一个大鬼!!你们他妈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嗓音很是熟悉,宋临云有些不虞地回头,松开对沈怀玉手腕的桎梏,然后看到连缬错愕地站在不远处,指着章知风和决明两个人,表情就和见了鬼一样。
事实上,连缬也是真的感觉自己见了鬼了。
但是决明比连缬还要觉得见了鬼,决明之前还唯恐章知风也和小叔一样喜欢上男人,转头就看到那个章知风的小叔曾经苦苦痴恋的中原男人出现在这里。
决明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后,语无伦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哈哈哈哈,你不是琅琊人吗哈哈哈哈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金陵吗?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呢哈哈哈哈,大家还真是有缘分呢哈哈哈!”
章知风的反应倒是比决明好一些,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能有再看到这个男子的一天,小叔自从他从南疆离开以后就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就连祖母都已经懒得再管这个向来溺爱的小儿子,整个章家几乎放弃了这个曾经引以为豪的毒道圣手。
还是章知风的父亲不忍心自己的弟弟就这么沉湎于酒色,过着声色犬马不务正业的日子。让章知风来金陵寻一位杏林高手,据说这位高手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想着也请这位高手来帮弟弟看看,能不能治疗他的龙阳之好。
没想到章知风倒是真的跋山涉水找到了那位高手,但是在告知病状以后,那位发须皆白的的医圣却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病。既然无病,何谈医治?”
这样的答案章知风早就预料到了,因为在自己远行之前,那个已经形销骨立的小叔难得意识清醒地来找他,道:“你父亲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早就和你说过,我没有病!不用千里迢迢去金陵给我找大夫,浪费时间罢了。”
父命不可违,章知风自然知道龙阳之好不是看大夫就可以解决的,但是也抱着一丝希冀,不希望从小疼爱自己的小叔被整个家族唾弃,排除在外,还是踏上了远去金陵的路途。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在金陵遇到了连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