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却不与他说话,只随手招呼常青道:“去,整理整理。”
那常青应了一声是,便就一溜小跑的过去,只在刑部众人哑然的视线中将那椅搭引枕一齐叠了叠,就抱在怀里,又去端那托盘。
直到这时才有人回过神来,就忙忙的涌上去帮忙。
常青也不矫情,只谢过众人便就叫帮着将那方几抬开,只要寻一张书桌来。
于是便有人带了小厮出去,不多时便就抬着一方不亚于那公案的桌子来了,又有人抱着签筒等物,却是被常青拦下了,只要了笔墨纸砚,俱按照程铮素日的习惯摆放了。
如此忙碌了一阵,只看着众人将那座位理得妥帖了,程铮这才笑着对邱尚书道:“这般看着才是公堂的模样。”
邱尚书便就连连应是,只心中却是踟蹰不定,一面愁着程铮这是要真插手了,一面又在庆幸自己这下更加有了推脱的理由,如此几番思量下脸上便不免带出一两分的缓滞来。
便就看锝程铮再是一笑,径直过去在那椅上坐下,又仿佛好奇似的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对着邱尚书道:“如此……可就升堂了?”
邱尚书笑应道:“便尊殿下的旨意。”
就再三谢罪之后方在那公案之后坐了,只叫开庭,众人也寻位站好,一时又有刑房、招房、站堂衙役等列队进来,手握棍棒击地,齐喊堂威,堂役击堂鼓三声。
如此一轮过去,便见得一身着朱衣的男子阔步进来,瞧着很有几番气魄,只这气魄在见到程铮时便就滞了一滞,一愣之后只跪下叩首道:“不知殿下在此,下官无状了。”
程铮含笑道:“这公堂之上孤也不过就是个旁听的罢了,你且无需在意,只回答邱尚书的问话便就是了。”
那男子便就诺诺应了,这才起身,只对着邱尚书一拱手道:“下官本在户部坐堂,只不知尚书大人有何事,竟是这般急着找下官来。”
“刘大人。”邱尚书便就招呼一声:“老朽找你来也是有事相求。”
就说的户部右侍郎一笑:“这有事相求的排场也太大了些。”
邱尚书也是一笑,却转头又对着程铮请示道:“殿下若是没有旁的吩咐,那下官便就问了?”
那刘侍郎见程铮在此本就有些奇怪,此时听得邱尚书这般说,便越发的面色古怪了起来。
程铮且不在意,只道:“上得堂来,便是孤也得让你一让,因此邱大人竟是别在意孤才是。”
邱尚书这才似乎满意了,对着程铮点点头,就转脸看着刘侍郎道:“大人想必是知道我这刑部的规矩的,因此劝你还是从实招来!”
那刘侍郎就不解道:“这从实必是会从实的,只不知邱大人要下官招什么?”
便就听得邱尚书笑道:“这前些日子,刘侍郎家中可是花费了大笔的银子?”
只此一句,那刘侍郎的表情便就僵在了脸上。
邱尚书就又笑道:“这银子听说是夏秉忠夏公公上门时分讨要去的?但这原因侍郎大人可否分说一二?”
刘侍郎却不答话,只是微微一沉咛,便就又笑了一笑:“说自是可说的,只邱尚书确定要下官在这里说?”
此言只换的满堂皆惊,不但邱尚书,便是程铮也蓦然就凝眸看去,便见那刘侍郎微微含笑,仿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但不等程铮思量清楚这刘侍郎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便就听到邱尚书道:“刘侍郎,可要本官提醒你?这里可是刑部公堂!因此你若有什么话儿,最好从实招来!”
刘侍郎便就点点头:“那便莫怪下官多言了,这事儿说起来,却委实不是那般好听的,别的不说,只说这太监上朝廷官员的门儿讨要银子……却也不止下官一家有这个荣幸吧?”
就说得这朝堂之上众人瑟瑟,不少的刑部官员面露尴尬,且便是那邱尚书也愣了一愣,这才道:“你……你这说的什么呢?”
刘侍郎便就笑了一笑,只无辜道:“难道不是尚书大人叫下官从实招来的吗?下官这般实话说了,却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