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赌这一回,成败便在这一举。
就在傅怀灏已经开始需要用咬住舌尖的那丝剧痛来抵挡自己牙关的轻颤时,程铮却是忽然笑了。
傅怀灏难以形容这样的笑容:那是一个带着一点子无奈,带着一点子纵容的笑,轻轻淡淡,却如春风化雨一般将程铮目光中的锋芒尽数洗涤。
就是这抹笑,使得傅怀灏紧绷的心神瞬间便就放松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而在那头,程铮已是笑了起来:“你呀你呀,你这个小家伙,可叫孤说你什么是好?”
傅怀灏激动得难以自抑,只一叩头:“小子愚驽,若能得殿下指点,真真是三生有幸。”
程铮就再笑了一下,只这笑却是有些悠远了:“你既然知道傅家是为什么而至今日,那你便不怕你今日之举,使得傅家日后甚至于不如今日?”
傅怀灏的头叩在地上并未抬起,但却清清楚楚的朗声道:“小子幼年不知事时,便听父亲常念叨一句话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程铮便愣了一愣,只不等他说话,那傅怀灏已是继续道:“如今我傅家却已空悲切了几代人了徒有凌云之志,却无翔空之翼,纵怀大鹏之心,却只能忘鸟雀而兴叹如此,又有什么样的日后能够坏得过这般强行折断了人的志向的今日呢?”
程铮是皇家子弟,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的,只这事却不好评价虽傅家有今日是咎由自取,但这改朝换代之事又能说谁对谁错?
因此这咎由自取四个字,便是程铮也不好就这般说了。
而更让程铮吃惊的却是这傅怀灏: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然有这般的见识和这般的志气和心性,便是犹有稚嫩之处,却也使得程铮几乎就要下意识的给他喝一声彩。
有子如此,傅家何愁不兴?
而得才如此,自己又何愁前路不平?
想到这里,他竟是再也忍不住了,就将那些纷纷扰扰的杂念一概摒除,只看着傅怀灏道:“你说孤不必和那穆家联手也可达成自己的心愿,你这话却是何意?”
傅怀灏并未答话,只是略略扬起脸,带着一丝的欣喜看向程铮:“殿下这样说,可是愿意听取小人的愚见了?”
程铮就挑了挑眉:“孤现在只愿意听,至于那个取字,还得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可这话并没有打击到傅怀灏,他只欢喜的又叩了个头:“殿下想要和穆家联手,其实想要的也不过是穆家手中握有的那些军士,小子这般说的可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程铮不答反问:“便是孤志不在穆家,你又如何?”
“这如何里的讲究且大了去!”那傅怀灏就道:“若是殿下志在穆家本身,那小子的话便不必再听,因为对殿下而言句句皆是废话。可若是殿下志不在穆家,那小子自认自己这话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程铮听了,不禁有趣,只是依旧摆出一副高深的模样来:“你尽管说便是,至于旁的,孤自会取舍。”
傅怀灏听了,那欢喜不免就一滞,只程铮这话却不是明确的拒绝,因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子认为殿下不应联手穆家原因有二。其一是穆家生性贪婪,看不清局势,若是狂躁起来,与财狼无异,不但自噬,只怕还是祸及殿下。”
这话之后,程铮便再也止不住的就坐直了身子:“如何便这般说?”
“此事十余年前便可见一般。”傅怀灏就低声道:“那时陛下正是初初长成欲收揽大权之际,岂容路上横卧一只卧虎?因此穆家若是聪明,便该知道以退为进保全自身。”
程铮就捏了捏手腕,只将骨头捏得咔咔作响:“可那时的穆家却也不可小觑!五军大都督,岂是寻常人家?”
傅怀灏便一撇嘴:“所以小子才说他家是一头卧虎,这老虎便能小视了去吗?可他家便再是虎豹之辈,陛下可是真龙天子,赫赫天威皇权在握,又岂会斗不过区区虎豹财狼?”m.81book.com
程铮便就笑了:“却仿佛有些道理。”
而傅怀灏已是道:“正是因为他家如此行事,小子认为这穆家实非上上之选,殿下如今正是需要收敛羽翼的时候,若是那穆家一个忍不住,吞吃了原本不属于他家的利益被人围攻,那时殿下救是不救?”
程铮虽已不打算和穆家联手,却未想到这点,便有些懵愣,这一愣神思维顺着傅怀灏的话一走
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