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李氏的手一顿,将剪下的花枝放在托盘上,“这样倒是好去处。”
当年初见魏氏的时候,她还是怯生生躲在陆严身后的小妹妹。这些年的无声抗争过去,她已经记不得当初的魏氏是怎么样的了。
比起魏氏,她更恨陆严,当初是她猪油蒙了心,任由该死的男人作践自己的心意,现在悔悟过来,旧人早已面目全非。
留在京中也是拖累。李氏想,等到陆琼出嫁以后,她便离了京,找个道观静修。这样也省得麻烦兄长和儿女了,她也不是舍不得吃苦。
管氏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轻叹一声:“小姐,您又是何必呢。”
老夫人走得早,她几乎是将李氏当成亲女儿看的。看着她从娇艳的少女磋磨成现在这样子,管氏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还有阿杨,您要让他怎么办呢?”
陆杨正面临校考的抉择,正是关键时期。
“不必。”陆杨赶来,将管氏手中的托盘取到手中,他露出一个笑,“阿娘想做什么,为人子哪有不敢遵从的。阿娘只要放心去就好。只是忧心山中清寂,夜里露水深重,您的身体受不住。”
“你啊。”李氏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阿娘是铁打的人,你只管在舅舅家里念书就好。”
她不怕别人瞧不起,看着兄长们愤怒的神情也曾经产生过再嫁的想法。可成国公的疙瘩已经在心头蔓延成了病,她很难再次接受另外一个男人。
陆杨几乎是跟着陆琼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她信任自己的儿女。
“阿娘才不是。”陆杨笑着,将托盘中的花小心翼翼插在她的鬓边,“阿娘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他买了个巧,“等我高中,必将阿娘迎接回来。”
他的心肠依旧柔软,但只有在娘亲和姐姐面前才肯放松一二,露出孩子般的笑颜。无论陆琼和李氏想要做什么,陆杨都决定做他们的后盾。
“姐姐还在房中愁她的女红呢,阿娘快去帮帮她吧。”陆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想到绣帕上那对四不像的鸳鸯,抽了抽嘴角,“虽然现哥不嫌弃,但是姐姐好像钻了牛角尖。”
何止是钻牛角尖,陆琼都快被这东西折磨疯了!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捏针这一行当,她真的做不到。短短几天,她的指腹就多了好几个针眼。
顾现小心翼翼帮她上药,抱怨道:“你这么拼命做什么,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
陆琼冷笑,她努努嘴,“某些人也只是面上说得好听。顾现,你是不是嫌弃我做得不好,背地里背着我偷偷去努力了!”
桌子上赫然盛放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绣帕,只是一张绣的是鸳鸯,一张绣的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
顾现挑眉,怪道:“你这也要怪我?看你这么辛苦,我帮你都不行?”
“好啊,你的脾气见涨了是吧?”陆琼也学着他的样子将眉毛挑起来,只是这个动作实在太滑稽,她刚让其中一条眉毛动了动,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陆琼轻咳,努力摆出正经严肃的样子,拉起他的手,“怎么,只许你心疼我,不许我也心疼你吗?”
她的手指沾了点清凉的药膏,细致温柔地涂抹在顾现手指相似的针眼处。
她笑道:“说出去也不怕别人家笑话你。”
“有什么好笑的。”顾现支着下巴,眼神在陆琼的闺房打转,似乎想要将屋内的摆设一一记在心间,“以后我能做的事情还多得很。”
陆琼被逗笑,“行了行了,快把你的手缩回去,我要看书了。”
先生知道她婚期将近,布置的功课都少了,但她也不能因此松懈下来。
刚才陆杨来的时候她烦恼怎么将绣帕绣完看书呢,陆杨走后,顾现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面前少年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她不由得磕绊了一下,将脑子里即将记起的事件忘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