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老爷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大人这是要随便拉来一个女人来治我的罪吗?”
冰凝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的嘴,一想到死去的老母,她的双目变得赤红,一瞬间竟然不像是人,更像是什么动物了。
人就是这样,爱也强烈,恨也强烈,并且因为爱之深,恨才愈加绵长。
陆二老爷不禁往后仰了一下,“大人怎么能将这种人放进来!”
他像是见到了一条野狗一般,眉眼间露出厌恶之情。
“哪里有什么不可能的。”大理寺少卿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陆二老爷想也知道是面前的人搞的鬼,“这明明也是重要的证人嘛。”
是真的被这只狐狸揪到尾巴了。陆二老爷在心里痛骂那个收了钱还办事不力的蠢物,还要尽量摆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对付大理寺少卿。他知道,虽然他一直对面前的年轻人有意见,但是不提他的能力,他的那个爹就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大理寺少卿闹出什么篓子,他也会想尽办法摆平。
冰凝没有死……这下拉乱了所有的计划了,要是这贱婢说出关键的线索,他没准就……真是可气,明明离计划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只能倒在这里,可恨地看着成国公洋洋得意的脸,享受着被他踩在脚下的痛苦吗?
明明只要李氏一死,他所有的计划就都能够实现!陆二老爷的表情变得阴暗,“大人可要讲点理,只是个黄毛丫头罢了,连自己在胡诌些什么都不知道吧,又怎么能担此大任?”
不,现在最关键的是把面前的人糊弄过去。
陆二老爷重新恢复镇定。他只是在最后的关头着急了一些,其他的还是都好好收尾了的。比如冰凝,虽然知道自己才是罪人,但是她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因为不管是行踪也好,还是用来威胁她回家,让她替自己办事的字条也好,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唔。确实啊。”大理寺少卿摸着下巴,他有些苦恼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本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这样好了,先听听她是怎么说的,你再反驳如何?”
冰凝被拉住的手松开。她的手轻轻一抖,“陆大人将我当做用完就可以丢弃的棋子,没有遵守约定将我的母亲放走,现在还想骗我送死。”她冷笑了一声,“我就是拼上这条贱命也要将你拉下来!”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沾了血的纸张碎片,“大人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吧?早在母亲告病让我回家探望的时候,我就起了疑心。母亲最是体谅我,上次就算在田里劳作到晕倒也咬着牙自己挺过去,怕我在主家难做,她一直都没有将自己的病情告诉我。”
冰凝哽咽道:“因为这纸上的字不是她写的,而是出自你的手下!”
大理寺少卿将头靠在了桌子上,懒散地挥挥手,吩咐将人带上来,那是个账房先生,从事于陆二老爷门下的一个丝绸庄子。
他一进门就开始痛哭起来,“大人,我是冤枉的!都是陆老爷让我干的!”
陆二老爷手脚冰凉,“污蔑!这是污蔑!”
账房先生泣不成声:“当时也是老爷用我家里人的性命威胁我做的!”
大理寺少卿支起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随便从桌子上拉来一个果盘,当做案板敲了一下:“此事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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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二老爷被抓起来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有人叹息陆府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先是之前和离的谣言沸沸扬扬,现在又是正经的老爷被抓起来了。
这下朝廷都被惊动了。皇帝还咳嗽着召来大理寺卿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理寺卿心里也苦,他哪里知道自家那个臭小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连朝廷命官都敢关。不过还好那个陆二并不算多重要的人物,因此他也只是拱手道:“或许是有什么冤案吧。”
皇帝微微有些出神,“哦,嗯。”他好像没有在听人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出着神,“如果阿煜身边也有能够得用的人……”
大理寺卿肃着脸,不敢将头抬起来。
皇帝思索了片刻之后,道:“那就将三皇子也派过去监察这次的案件吧。总归是陆严的家里人,也不能让他寒了心,此事必须要给一个交代。”
也说不好是福是祸。
大理寺卿回去就将自己儿子叫到身边训话,“三皇子介入,此事你得小心断事。”
“放心吧。”小王大人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只有在公堂上他才能正经一点,“我有主意。爹,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大理寺卿气愤地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还不是你娘,说什么我平时交给你的任务太重,总是见你打哈欠,连这个都要跟我生气,要是你惹怒了三皇子,最后我要给你擦屁股不说,又要遭你娘一顿骂。臭小子,我上个月白帮你干活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王大人挥手道:“王大人还是想想该怎么哄你夫人开心吧。”
他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转头就将事情悄悄透露给了李云逸。
李云逸稍微一思索:“看来,陆二的罪是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