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凤仪苦笑道，“本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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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笔搁下，注意到一边沉默的三皇子，有些好笑道：“今天怎么如此沉默？”

皇帝今年四十又六，身强力壮，后宫却清净，独宠嘉贵妃。最近，这位清明的帝皇染了风寒，本强壮的身体一点点虚弱下来，近几日甚至卧病在床，皇子皇妃前去侍疾，在龙床边候了好几日才见好。

皇帝咳嗽几声，招手让三皇子上前，“过来。”

凤仪的拳头紧了紧，他已经有快十几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了，在今日之前，都是假的三皇子陪侍在侧，看来颇得帝王的器重，这才刚出病灶，就召他来书房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帝相处。虽说他是真的皇子，但对于皇帝私下的表现并不清楚，万一被发现了……面上的□□密不透风，是派人赶制出来的，看上去跟秦钰没有什么两样。掌心凝了层密密的薄汗，凤仪低着头走到了皇帝身边，压着嗓子道：“父皇。”

这大概也是在戏班子里待久了的好处吧，凤仪能轻松调整自己的身形，模拟出秦钰的嗓音。

“转眼间你的母妃也过世许久了……”皇帝咳嗽几声，大掌排在凤仪的肩膀上，“你也长这么大了。”

“我这病啊，看来是来势汹汹，坚持不了几日了。”皇帝叹息道：“太医院说能治，但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知道？”

凤仪的手指一颤，镇定道：“父皇一定能百命长岁。”

皇帝有些意外：“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嘴甜。”他摇头，“罢了，你先下去吧。”

他屏气凝神，提笔在宣纸上运转，一横一撇，隐约写出了个“钰”字。

走出御书房，凤仪才松了口气，冷风吹过，他才觉得背部的衣衫冰凉。

皇帝身边的得力大太监徐来福堆笑将他送至了殿门口。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他才收回远眺的目光，轻手轻脚地踏入御书房。

“走了？”皇帝头也不抬道。

“是，皇上。”徐来福拱手道。

皇帝换掉了宣纸，讲一行行字端正誊抄在黄色的布料上。徐来福不敢多看，只是弓着腰耐心等待。

“长大了。”皇帝搁下笔，“昨天好像才一点点，抱着朕的腿哭。”

“到底是他姨母把他教得好啊。任凭朕费尽心思也不能让阿悦为朕诞下一儿半女，现在也好，到底也算是我们的孩子能登上大宝了。”

皇帝咳嗽，捂住嘴的手缝间涌出鲜血：“朕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面色苍白，看着圣旨上的字笑，喃喃道：“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