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软榻上,他们也曾一起念过书,陆琼靠着他,笑着叫他:远君哥哥。
陆琼心里一定是有他的,林让想,不然也不会叫他过来,更不会特意选在他们曾经一起读书的地方。他的心里有了几分底气,靠近陆琼,想挨着她坐下。
陆琼抬眸,翻书的右手一顿,左手飞快拔出袖中的短刀,林让眼前一花,那点寒芒便逼近了眼前,他被吓得逼退了三步,“阿琼,你这是做什么!”
陆琼收回刀,将其放入宝石刀鞘,她继续翻页,挑眉微笑道:“林公子走路悄无声息的,突然在我耳边大声说话,不知避嫌想靠近我,阿琼还以为是哪个采花贼呢,连国公府也敢闯。”陆琼点头,“说起来,采花贼也太埋汰林公子了,林公子去花楼幽会花娘,那是才子风流。”
林让没有被人当面这样说过,他涨红了脸,有些生气:“阿琼,不可胡言!”
他从没想到陆琼还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陆琼在他眼前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虽有美名,但从来不张扬,尊敬师长、孝敬母亲、关爱幼弟、体贴仆役……像极了每户人家梦寐以求的媳妇人选,林让觉得她无趣也无可厚非,现在看来,是他们都被陆琼骗了。
陆琼会剑术他是知道的,有时候她练剑的时候林让也会经过,有时候也会被吓一大跳,但陆琼很快就会笑着赶来,请林让坐下,等她练完剑再一起出去。
可林让从来没有想过,陆琼的刀尖会指向他。
“我可没有胡说。”陆琼将刀放回袖间。
她从来不佩过于华丽的刀,而这柄短刀上不止是刀鞘,就连刀柄上也镶满了宝石,这是顾现硬塞给她的,说是贿赂她。但陆琼心动的是,短刀的实用性与它的美观度成正比,削铁如泥,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据说是从鞑靼部落里掠来的皇族的珍藏。
看来,她不努力都对不起顾现送给她这么大的礼了。
想到之后的镇南王府赏花宴,面前的林让着实让人厌烦。
陆琼抬眼,“难道不是你去的花楼,去会的花娘?林让,你做点让我看得起你的事情。”
“只是一个花娘!”林让怒道:“她又没碍着你,以后也不会有名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阿琼,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却迟迟不肯嫁过来,这让我怎么忍?”
“居然是因为这个。”陆琼有些好笑地说:“当初约好了等我十八的时候再出嫁,那时候疆北稳定了,兄长也请封,两家提出这个的目的无非是让这件婚事使你更进一步,你也知道的吧,现在却反而来怪我。”
她沉下脸,“林让,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白露,送客。”
林让没有再说出什么败坏心情的东西,就被微笑着的白露撵走了。
陆琼敲着手指摇头道:“真没意思啊。”
还不如长乐给的话本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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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让浑浑噩噩走出晚棠院,无意间来到了花园。
他仰头看着阴沉下来的天色,苦笑一声,难道他真的做了件糊涂事?
陆琼说的,他当然知道,可十八岁,别的男儿早已娶妻生子,这个年纪,膝下的孩子都有了两三个了。别人都在背地里议论他,说是要仰仗国公府的鼻息过后,以后等陆琼出嫁一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他是个男人。林让想,他不能那么窝囊。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父亲因为这件事异常生气,连修三封书信给他宣泄自己的怒火,庶兄又在煽风点火,意图谋得父亲的信任分得更多的家产和人脉。
明知他的处境艰难,陆琼却还是这么不懂事。
“林大哥。”软糯的语调传来,林让回头,见到了一身杏色裙装的陆明月,她羞怯地看着自己,就仿佛自己是她的一切。
林让心思一动。
“林大哥是跟妹妹吵架了吗?”她问道,不经意勾起鬓边的发丝,露出小小软软的耳垂,她羞涩的笑着,“林大哥这么优秀,你们一定会和好的。”
“是阿琼她……”林让叹气,“罢了,总归是我不对。大概是我跟阿琼缘尽于此吧。尽管阿琼……”
“怎么会。”陆明月惊呼,“妹妹她怎么能这样呢,这可是两家说好的啊。”
说起这个,林让心思一动,他看着陆明月红透了的脸,微笑着问道:“两家的婚约是一早就定下的,贸然取消,家中的父母长辈都很不满。”
“既然我与阿琼不成,那么,明月,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