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回到寝室后,一阵消沉。
老三和老大从床上冒出个头,不用搭话,就能看出这人有多低落。
如果情绪是可视的,他们一定会在虞渊头顶看到打雷的乌云。
这人自回来后就一言不发,板着个脸,室友也不知要从何问起,你推我搡互相撺掇。
最后还是老大手劲儿胜人一筹,直接把老三怼到虞渊跟前。
虞渊见视线中闯进个人影,缓缓抬头,表情不悦。
老三顶着杀人视线尬笑,“啊,四啊,你怎么了?”
“……”
“失恋了?”
虞渊的气压更低了。
老三怕被他想不开误杀,忙把嘴巴拉链拉拢,乖乖缩回床上。
临了不放心,老三还是小声补了句:“兄弟,如果有什么想不开,就跟我们说!我们能帮忙一定帮!”
虞渊闭上眼,久久叹了口气,对老三说:“谢谢。”
而后他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失恋了吗?
——失恋了,赵越拒绝了他。
会放弃吗?
——会吗?会吗……
想放弃吗?
——不想。
很肯定地……
他不想。
经历过这么多事件,被伤最深的,确实是赵越。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逃避,想远离,再正常不过。
但于他而言,这百般经历的伤,还不足以将他压垮。
他想弥补赵越的痛,想弥补她安全感的缺失。
他接受她此时的逃避。
他无法接受的是,在此时放弃,若有朝一日得知赵越并不快乐,他该有多绝望。
他还是想再努力一把,追回赵越。
只是他作为前半辈子都不怎么开窍的钢铁直男,确实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因此只能请教有过不少撩妹经验的两位室友。
然而,“撩妹经验”不等于“得手经验”。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虞渊,轻易地听信了“谗言”。
第二天,虞渊准备为赵越买一杯厚乳抹茶,亲手送给她。
理智告诉他,这种小恩小惠并不足以打动大小姐。不仅如此,上次请她喝奶茶,她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为了不让赵越感觉到自己的动机过于明显,以至于产生逆反效果……
贫穷男大学生把仅有的生活费全部拿出来,斥巨资为所有参加校庆排演的学生买了奶茶,美名其曰,慰问。
为了给她买一杯奶茶,他欲盖弥彰,买了全员的份。
糊弄如他,给所有人都一致买了珍珠奶茶,唯独那杯厚乳抹茶淡淡的绿,在一堆乳黄饮品中格外扎眼。
彩排的学生都分配在不同的教室中集中训练,虞渊借了手推车一间一间地给大家发过去。
可是奶茶车停到音乐室的门外,他却怂了,在门口徘徊逗留。
虞渊朝教室里望进去——
赵越坐在教室的边上,面容恬静,安静观赏其他学生上台表演,而后再认真地给予掌声鼓励。
看个彩排也这么认真……
还为所有人鼓掌喝彩……
她可真好……
虞渊不敢多看,转回身靠墙站着,捂着胸口,掌心下的心跳快得吓人。
他暗骂自己废物,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年轻似的!
也许是别的教室接收到奶茶时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太明显,又也许是虞渊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样子太吓人,与赵越相熟的那位学姐出来一探究竟。
看到虞渊,她表情戏谑,“哟,这不是虞导吗?”
“嘘!”虞渊莫名心虚,把那手推车转交给学姐,“给大家的慰问品。”
“哇,虞导大气啊!”学姐眼前一亮,但看到唯独的那杯绿色,有些疑惑,“这是……”
“这杯给赵越……”虞渊小声道。
学姐一脸了然的表情,拍拍胸脯,“保证给你送到!”
她正推着奶茶车要进屋吆喝,却突然又被虞渊拽住。
虞渊一时脑抽,“别说是我送的。”
学姐诧异,“那我要怎么说?”
虞渊糊弄道:“随便了!就说是冤大头买的!”
“……”
学姐垮着张小脸,推着奶茶回到了教室。
她尊重虞渊的意思,没有把他供出来,只说是某位慈善家的礼物,赢得满室学生的欢呼。
唯独那杯厚乳奶茶,她特地单独塞给了赵越。
赵越捧着奶茶一怔,看向学姐,正要发问,她手中的淡绿色正好也落入其他人眼中。
“呀,为啥就赵越的跟我们不一样?”那眼尖的学生问道。
赵越也看着学姐眨眼,等待解惑。
学姐没料到会遇上这死亡发问,随口编道:“我偏心我学妹,特地给她单独买的,怎么了?”
那学生笑了,“学姐跟赵越关系这么好,连她喜欢喝什么都知道!”
学姐头皮发麻,硬是把话接下来了。
只有赵越像感应到了什么,往教室门外看去,正好瞧见一人躲避的残影。
手中的奶茶微凉,隔着塑料瓶,在初秋炎热的天气中,散去她掌心些许的燥意。
回到寝室,虞渊向“老师”三哥汇报了今日的成果。
老三一听,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回事!平时你那么……那么……”
老大在一旁补充,“嚣张。”
“对!”老三一拍大腿,“嚣张!怎么一谈恋爱就这么……这么……”
老大题词,“卑微。”
“对!卑微!”
虞渊接受指控,只用掌心搓着脸醒神,“没办法。遇上她,我认了。”
老三与老大对视一眼,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