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起前几年市里**黑社会团伙的事,他乐了,说;“那几个小子是晚一辈的,有两个跟着我玩过。小孩子们不知天高地厚,结果正赶上市里**,撞到枪口上了,把命搭了进去。我年轻时也和他们一样,领着一伙人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可是我不会弄出人命来。我也进去过好几年,不是因为打架,是牵扯进一桩贩毒案。仗着我平常爱学学法律,当时为自己辩护的还不错,才没有栽进去。出来后自己开始做买卖赚钱了,闲着时也给别人要账。就连律师们也请我帮他们要过账,这帮小子们还给我办了个律师证。”
听到这里我很感兴趣,说:“现在要账挺难了。”他说:“只要在沧海地面,包括天津,我出面都能摆平。也有不识相的,我就打发几个长头发的,光头的,身上刺着龙的小子找到他办公室;进去后只是向他问清姓名,告诉他是我打发来的,然后不再说话扭头就走。妈的,第二天吓得准保把钱拿来。大哥,有欠你账的,兄弟我可以给你要。”
一天,公司主管经营的焦总把我们俩叫到他的办公室,焦总是总裁的弟弟,他对我们说,你们二位去天津出一趟差;供应部在天津有两笔欠款,你们去想法要回来。咱们是往外卖货要不回来钱,现在连供应商也欠账,一年多了,不给发货,也不给退款,太不像话了。明天让供应部李部长领着你们去一趟,争取把钱要回来。
我俩出来后,我对宋金城说:“这次出去能否见效,都看兄弟你的了,咱们现在初来乍到的,怎么也要露一手啊!”他听后哈哈一笑说:“我可不管他们的闲事,这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再说我们道上的人要回来钱都是对半劈,白使唤人的事可没门。咱哥俩到天津走一遭,就当散散心,天津那帮兄弟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第二天我们到天津后,宋金城领着我们住到他朋友开的一家酒店。酒店坐落在中山路上,有中等规模。中午是他朋友宴请的,饭菜挺丰盛,档次也不低。
回到房间后,我对他说:“别让你的朋友太破费了,人家干的是买卖。”他听了一笑说:“没事的,小意思!这帮可都是我过命的兄弟啊!想当初他们犯了一起人命案,在南市一家饭馆用鸟枪把人打死了;他让两个犯事的兄弟到沧海市来投奔我,在我那住了几天。我怕在我这里犯事,就让大货车司机把他们带到南方;可是这两个小子不好好躲着,还出来惹事,没一年 就让警察抓走了。不过这两个小子到够哥们,到死没有把我这个兄弟咬出来。我这个兄弟也够义气,一直养着他们的家眷。”他说这番话就像拉家常,可听的我背后发凉。
晚餐继续是宋金城的朋友请客;他的朋友没有来,却叫来了三位小姐。
中午已经是酒足饭饱了,大家已经没有胃口了。吃了没几口,这时李部长看上去已经急不可耐了,领着一个小姐匆匆离去。宋金城见状站起身来,一脸坏笑的望着我,说道,大哥!这个嫩的留给你,悠着点。说完也带着一个小姐出去了。
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女孩;二十来岁,身上的穿着很普通,也没有当小姐的那种浓妆艳抹。她从坐下后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脸上带着几分强打出来的笑容。
“小姐是哪里人?”我问道,“本市的。”她操着一口天津话回答。我有些吃惊的望着她说道:“本市的?”她听出来我的天津口音,问道;“听口音您好像也是天津人?”我答道:“我是下乡知青,现在外地工作。”她听了我的话后;望着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我,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似乎又有一丝失望;低声的说道:“我父亲也是下乡知青,现在下岗了,母亲还有病,家里的生活很困难。”我听了有些伤感;便说了一句: “你会唱歌吗?”女孩听了兴奋的回答:“会!您喜欢听什么歌?”“随便吧!”我答道,“那我就唱我父亲喜欢听的吧!”她站起身来打开了音响。
我耳边响起几十年前那些熟悉的老歌;望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好像不停的在滴血。
第二天,李部长领着到了北郊区的一家企业。这是一个生产铜丝的厂家,规模不大。欠账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模样长得有几分姿色。她对我们的到来显得神色惊慌;尤其见我们两个都是一米八的个头,我手提公文包,板着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司法人员。再看另一位,满脸凶相还挂着几分笑容,但笑得令人生畏。
当李部长告诉她公司让我们来要账时,她忙满脸带笑的说:“李部长,你们这么大的公司,欠你们这几个小钱,凭咱们的关系,还用得着麻烦这二位来。”女老板又看了我俩一眼。我听了开口说道:“你如果真的考虑以后的关系,希望我们这次来能够把账清了,不要因此而闹得不愉快。”
她听了没有说话,抬手挂通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女人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杜总吗?是小妹我啊!李部长领着人来我这里讨债了,小妹我手头这两天资金周转紧张,现在给不了。”一会把电话递给了李部长,只见李部长说了两声,好!是!放下电话,无奈的对我俩说,喝口水,咱们回去吧!
接下来李部长推脱说有紧急的业务要办,让我们自己去另一个欠账户,这个欠账的是市里的一家商贸公司。
我们在黄河道找到这家公司。看门面是一家规模不大的企业,进去后我们找到了公司经理。公司李老板知道我们的来意后;态度立刻变得蛮横起来,黑着脸说道:“要钱我是一分也没有,你们最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再这影响我的生意!”宋金城听了后瞪起双眼,喝道:“嗨!你这个人会说话吗?欠债还钱!你也不睁开眼看看,你他妈的和谁耍横!”李老板听后上下打量他一眼,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他听到我们两个人满口天津话,疑惑地问:“二位是兴亚公司的吗?不知是哪位领导打发你们来的?”我答道:“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今天我们来,李老板如果不能马上清账,我们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我觉得这个钱不好要,于是摆出要打官司的姿态,如果对方再不给,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没想到李老板听后,态度又变得强硬起来,说:“好啊!有胆量就和我来打官司。这些年兴亚公司的大小头头哪个没在我这捞过好处?惹烦了我,咱们谁也别想好受!”我听出了他的意思,心说这小子也够无赖的。我和宋金成相互对视了一下,站起身来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法庭上见吧!”
出门后,宋金成对我说:“怎么样大哥!我说他们这里有事吧?咱们可犯不着干这得罪人的买卖。你自己先回去吧!这里的哥们还让我多玩几天,你回去给我请两天假。”
我回去和焦总如实的汇报了整个要账过程,尤其是李老板说的话;他听了呆呆的愣在那里,然后神情紧张的叮嘱我说;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情了,更不可以告诉我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