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早上我刚走进检察院大门,只见小王慌慌张张跑过来对我说:“王仁德跳楼了!”我忙问:“人在哪了?”小王告诉我已经送县医院了。
我们两个匆匆向医院赶去。到医院后,听大夫讲人送来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现停在太平间了。
小王有些动情的对我说:“我们去看看他吧!其实老王这个人还不错,从来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和他在一起呆这么长时间了,就当去送送他吧!”
王仁德在太平间静静的躺在那里;依旧穿着背心裤衩,看上去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他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我站在旁边,在心中暗暗的祷告,老王!一路走好!
我后来听夜班看管王仁德的小吴说,天快亮的时候,老程的外甥带着王仁德去上厕所,他便趁机跑到楼道尽头的窗户跳了下去。
王仁德的家人知道后,来了一伙人到检察院大闹了几日。这次经济纠纷的结果是王仁德欠公司的钱不但一笔勾销;为了平息事端,公司又赔了几万进去。从此,公司又增加了巨额债务,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公司面临着倒闭,职工们也开始了下岗生涯。
我曾经听公司会计讲过;自从程石松承包公司以来,经常是利用公司的资金;把款汇到进货的单位,钱在外面流动一段时间后又如数的从别处汇回来,公司每次也没有赚到过钱。公司的各项费用,职工工资,贷款利息,日常费用,都转化成公司的亏损。
老程承包公司,实际就是利用公司这个平台自己赚钱。他能这样为所欲为,其实也是经过精心谋划的。记得他对我讲过,他到县里后,先搞定了三个关系;一是顶头上司,二是县委领导,三是县检察院,用他的话说;还必须是**。程石松所以敢无视国法,不只是法盲,因为他认为怎么折腾也无所谓;出了事上面有人罩着,大不了出些钱财打点。
我听县委一个熟人提起过;老程上次抢劫羊毛出事后,县里的领导们没少出面到上头疏通关系,否则老程不会这样平安无事的回来。
老程对待公司的职工开始还能够给开工资;后来公司亏损了,他觉得给大家开工资不合算了,其实亏损的也是国家贷款,也并非是他赚来的。
于是他采取往下承包的办法,取消工资,完成任务后拿提成。公司的业务原来主要是经销钢材,他对业务人员取消工资,改为了利润提成,可是还不提供资金。门市部本来就人满为患,卖的那点货根本养不活自己,可以说就是弱势群体。他也实行承包,取消工资,美其名为打破大锅饭。老程的办法是将职工这个包袱甩掉不管,自己好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的做法也遭到职工的强烈反对,纷纷找上级部门反映告状;但是老程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任凭风吹浪打,老程丝毫不动。直到这次欠下银行巨额债务,公司再也经营不下去了,老程也逃之夭夭了。
企业改革本来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许多事情到下面执行的时候就变了味道。有些人认为时机来了,于是就绞尽脑汁地想法把国家集体的钱装入自己的腰包。再好的经也怕下面的歪嘴和尚来念;他们对国有、集体企业不是实施改革,而是变着法的来改变企业的所属权。他们认为企业改革不是改变公有制企业的种种弊端,而是要把公有制企业变为私有化。
我想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这次要自谋出路了,而且要跳出县城到外面的世界。
一天,我翻开新来的沧海日报;沧海市兴亚集团公司的大幅招聘广告,‘诚聘英才’四个大字映入我的眼帘。我拨通了上面的电话;从此开始走上十几年打工的漫漫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