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怎么可能?
从医院回来之后,杨彦就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办公椅上,恍惚的望着电脑屏幕。
期间办公室主任方海走进来问过几次:“老杨,明天省调研会局长的讲话好了没,局长在催。”
杨彦都是机械式的回答:“差不多了。”
表面看上去很正常,似乎还在为完成某个领导交代的材料而努力,其实从刚才到现在,他一个字都没有写。
对,一,个,字,都,没,有,写,只是在键盘上乱打一通。
五脏六腑像灌满了水泥般沉重,脑子空白得只剩下医院里医生的话:
“报告显示你只剩下三个月时间,我们将尽快安排你住院。”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是的,没错啊,最近是咳嗽得有点凶,所以才到医院鼻喉科挂号检查,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炎症,但是出来的诊断结果完全是毁天灭地。
“医生,不可能吧,一定是弄错了,比如说我的名字什么的,和其他人的搞混了。”
“对不起,很遗憾。”
“但是我真的烟抽得不多啊,顶多是一天一包。”
“这已经不少了。”
“我只是在绞尽脑汁,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才抽,我们单位的老烟鬼每天都在吞云吐雾,为什么他们没有事?”
“对不起,三天后我们会再安排一次复检,请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也不要放弃希望,每天都有很多新药在研发,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从医生的表情看来,诊断结果已经被他盖棺论定。
但是直到此时,杨彦还是无法让“死亡”两个字走进自己既定的人生轨迹。
如果现在不是在科室里,这个时候的他,一定会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像疯子一样一阵乱搓。
这是什么鬼设定啊?当公务员的人,要的不就只是一段波澜不惊、平淡无奇的人生吗?安安稳稳的工作,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再看着儿女长大,父母变老,最后领着一份不多不少但是足以过日子的退休工资,踏入养老生活。
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杨科,我的信息写好了哦,麻烦你把把关。”这时候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那是一年多前才考到公务员的的小女生沈小琦。
“哦。”
隔了一会,沈小琦又问。
“信息写好了,就这样上报给省吗?”
“嗯。”
“真的,不用再看看吗?”
“你没听见我说吗?!”
这一次杨彦真的忍不住了,吼了一句。
杨彦所在的的办公室一共有四个人,科长黄文波是本地有名的画家,省画协副主席,常年在外领奖参加各种国家和省安排的活动,在科室的时间比临时工还少,主任科员王鹏俊,军转干部,听说曾经立过军功,但是对安排的工作不满意,长期抱病在身,一个月也没上几次班。
所以实际干活的只有两个人,副科长杨彦和这个新来的公务员沈小琦。
虽然平时没表现出来,但是,其实杨彦特别烦这个平时看起来总是吊吊的九零后女生,现在来单位已经一年多快两年了,连最基本的信息报送都写不好。
如果不是今天遭遇到这样的厄运,真想好好教育她一遍:只是一个新人而已,为什么比我们这些老人还散漫,为什么什么都不好好学,没事就拿着手机玩淘宝?
这时候,方海又走进来,杨彦毫无表情的说:“发过去办公室邮箱了。”
每次杨彦写好局长讲话,办公室主任总会小心谨慎的先看一遍,然后提出一些建议。果然,没过多久方海又走进来。
“老杨啊,这次的讲稿,工作计划那方面好像没什么新意啊。”
“讲来讲去那么点东西,还要什么新意啊,局长觉得不满意再来行不行?”仿佛是要把平时积累的一点窝囊气一股脑的宣泄出来,杨彦加重了语气。
方海挠了挠头皮,眼睛眨了几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悻悻的走开了,也许是感觉到气氛不对。
杨彦习惯性的抓起了烟盒和打火机。对了,肺癌哦,就是这玩意害的,但是到了这个份上,又怎么样呢。
身体仿佛机警的听到了死亡的号角,很凶的咳嗽了几下。
但是,烟还是点了起来。
多抽一根又不会马上死。
“杨科,我先走了哦。”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这次他连答都没有答。
一分钟不差的准时下班,是那个92年出生的女孩一贯的作风。
无所谓了。
这个时候,杨彦谁也不想理,谁也不想管,他只想继续保持这种报废的状态。
但是理智很清醒的告诉他:完了,这次是完了。
望着自己台面堆如小山的文件,硬盘里上g的材料,杨彦心想,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人生的话,那就是乏善可陈吧。
九十年代,杨彦大学毕业后听从父母的安排,从浙江的一所名牌大学回到本地,借着亲戚的关系直接进入当时看起来很有前途的机关工作。
一开始的工作还是非常有热情的,单位里的杂务他每种都干过,每个科室都锻炼过,可以说是熟悉这里的一切。他也一直都相信,会在这方面闯出一片天地。
但是……
过了四十岁,再跟原来留在长三角的大学同学发展一比,差距已经不能用“地域发展差异”来强行解释的,连同学会都不好意思去参加。
像所有和年轻时梦想背道而驰的中年人一样,杨彦也只能把家庭为重作为事业不顺的一种心理补偿,特别是女儿出生之后,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成为他生命中最大的欣慰。
望望窗外,天快黑了。
浓重的阴影蒙上心头:这样的事情,到底要怎么跟家人说?
妻子刘诗婷是一名中学音乐老师,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的,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好事还没有发生不要紧,只要等一等,它们就会自动来到你身边的。”
怎么让她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女儿杨芳菲跟妻子很像,想起女儿天真浪漫的脸,杨彦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让她知道爸爸从此以后会从世界上消失,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幸好,今天妻子下班后今天会接女儿去吃最新的必胜客套餐,所以他可以暂时把这个可怕的问题向后推迟。
但是,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2
拯救不了被癌细胞逐渐侵蚀的身体,那就暂且拯救一下灵魂吧。
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将冰冷的啤酒一股脑灌进喉咙。连连咳嗽了几声,胸腔阵阵发痛,但是却感觉出奇的爽。
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喝过啤酒了,因为单位的人总告诫他,人到了这个年纪,喝啤酒一定会痛风的。
没办法,只好陪着他们一起在酒桌上用洋酒宣泄心中的不畅和积压的不满。
痛风?算了吧,命都快没了。啤酒这个霸道而狂野的味儿,才是自己最喜欢的。
在报废的时间超过三个小时之后,杨彦开始冷静的思考下来要做的事情了。首先想一个最合适的方式告诉家人,然后再到医院办理住院手续,等待命运宣判时刻的到来。
手机显示当前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但是家里人还没有来电话,也许以为他还在加班吧。
说起来,“加班”也是杨彦心中对于家人的愧疚之一。
女儿总是那样问自己:“爸比,你为什么总是要加班不能陪我们呢?”
杨彦总是这么回答:“啊,是因为单位事情太多了。”
他一直不敢告诉芳菲,那其实是因为自己太好强了。
当初和刘诗婷交往的时候,以为对方就是一个普通的书香门第,跟自己的家境算是门当户对。但是结婚了才知道,这是一个自己家境无法比拟的庞大家族。诗婷父母的兄弟姐妹里,集中了社会各种精英阶层,童装品牌的老总、警察局副局长、大学教授、便利店连锁的掌门人,每当家族聚会的时候,总有矮人一截的感觉。
难怪妻子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摆不平的样子。
因为这一点,杨彦特别不想被人看起来是为了攀高才结婚的,也不想让妻子在家族里被人笑话,所以婚后他更为加倍的努力,虽然妻子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压力,但是他总是在单位里各种加班加点,奉献了几乎所有的青春。
妻子的性格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既然老公工作忙那就自己带着女儿四处玩,欧洲、美国、日本,学音乐学舞蹈学英语,芳菲小小年纪已经去了很多国家,英语也说的很好。
只有杨彦自己却还是原地踏步。
也许是听说了杨彦工作过于劳累吧,几年前的春节到岳父岳母家拜年,老丈人也暗示:以前部队的战友在省里当着大官,可以帮忙云云。但都被杨彦一口回绝了。
他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来达成自己的梦想。
因为一开始就被安排到秘书科,所以杨彦就专注于这一行。
于是,在别人看来都是废纸的各种材料,杨彦日复一日的在电脑上把它们变成热血的文字,灌注自己极大的人生梦想和希望。
但是,也许是因为时运不济吧。
早些年,由于名额有限,体制内晋升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再怎么努力表现也作用不明显,后来,又碰上了干部年轻化,新进的公务员学历变得很高,博士就是硕士可以直接套上来级别和待遇,一些刚进单位的年轻人反而跑到杨彦前面去了,实在是让他有点心灰意冷。
到了前年,好不容易才评上一个副科长,这个年纪的他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这时候,手机响了,杨彦心想,一定是妻子打来的,他们吃完必胜客回到家了,催他回去呢。
很意外,打电话的人并不是妻子或者女儿,而是一个久未联系的朋友陈玉燕。当年刚刚回到本市工作的时候,还是经常联系的朋友。
本来想以繁忙为由,想快点挂掉电话,但是对方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对了,我前几天看到林诗遥了,”陈玉燕憋了好久才说出口,“她现在日子过得好苦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帮帮她?”
一听到林诗遥这个名字,杨彦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年轻的倩影。
那可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
在和现在的妻子相遇之前,杨彦和林诗遥是一对非常恩爱的恋人,只是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当口,遭遇了家人和周围人的强烈反对,反对的原因是对方家境不好,学历低,没有稳定工作,门不当户不对的。
林诗遥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单独抚养长大,家庭条件不好,母亲还经常生病,林诗遥上完初中就辍学了,一开始是帮亲戚看店子,后来去超市,再后来是去做房地产中介,两个人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这段感情杨彦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还是忍受不住压力和观念的冲击,两个人还是分开了,那可是痛彻心扉的一段感情啊,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在杨彦准备和刘书婷结婚之时,林诗遥也火速的决定和当时一个游戏机厅老板的儿子结婚,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复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吧。没有勇气冲出那种束缚,跟情投意合、深爱着的人分手,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品尝着这种内心的苦果:如果当年自己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会,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转机呢?
婚后这些年来,杨彦一直想打听林诗遥的消息,比如她婚后日子过得好不好,生活幸不幸福,但是却始终没有勇气。这么多年后,朋友突然说出这个消息,让他猝不及防。
沉默了一小会,他好不容易才从那种情绪中暂时抽离出来:“她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看吧。”陈玉燕在电话那边说。
3
陈玉燕提供的地点是西区的街边夜市,她说林诗遥现在自己在这里摆一个流动摊档,卖一些酒料什么的来维持生计。
一路上,杨彦感觉自己的心情非常沉重。不是面对绝症的那种绝望,而是另一种沉重。
原以为林诗遥嫁给了有钱人之后,会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现实却是比想象的要让人心酸一百倍。
林诗遥嫁的那个男人,家里九十年代开游戏机厅,一开始生意很火爆,后来没过多久就走下坡路了。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婚后也经常吵架。生了一个小男孩之后,情况稍稍有所改善。但是男的又开始玩起了香港六合彩,输的一塌糊涂,最后还染上了毒品,边卖边吸,那时候林诗遥已经带着小孩跟他分居了。因为害怕被公安抓,男的丢下老婆和孩子,在香港姑姑的帮助下,跑到智利去了。自从跑路之后,也没有寄任何生活费过来,就由林诗遥一个人抚养10岁的孩子。
命运对待她为什么这么无情呢?
这时候,一辆摩托车在自己面前飞驰而过,坐在后座的年轻女孩抱紧驾车的男孩,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杨彦不禁看得呆了,这不就是十几年前的自己吗……
夜市到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夜粥、海鲜、各式各样的小吃在沿街两侧红红火火的经营着。杨彦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进,目光在临街的摊档中搜索,视线终于在那个写着“酒料”流动的小车上停了下来。
十四年了,时光仿佛就在那一瞬间定格。
还是老样子啊。
他的嘴唇微微合动,蕴藏了十几年的心思仿佛就要吐口而出。
尽管林诗遥外表消瘦了许多,发型、服饰也完全变了,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杨彦看到林诗遥的第一眼,还像是当年的第一眼那样,心开始砰砰直跳。
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有心动这回事吗?
林诗遥的摊档生意不怎样,杨彦远远观察了许久,只是偶尔过来一两个人买一点儿鸭脖子。其他时间,林诗遥只是茫然的望着四周,在那些沿街卖小吃的阿姨里面显得如此特别,动作有一点点的笨拙,表情也有一点迟钝。
这时候,周围的小贩突然喧闹起来,步调一致的开始结账、收拾桌椅,不用问杨彦已经猜到了,大概是城管来了。
很多手脚快的、人多的摊档已经训练有素的转移走了,但是林诗遥只有一个人,只是很缓慢的推着车子往前走。她的表情有些木然,又有些无奈,许多人从她身边穿过,有人莽撞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有些踉跄。
跟了大概有一段距离吧,附近的福合巷口,只见有一个小男孩跑出来,帮着林诗遥一起推车,这大概就是林诗遥十岁的小孩了,两个人一起推着小车的背影看着令人格外的心酸。
她们母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可是杨彦还是迈不开脚步。
心无法避免的往下沉:她为什么会过着这样的生活?林诗遥从小就是单亲家庭,由妈妈抚养长大,现在又重复了这样的凄惨宿命。
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杨彦心知肚明,说到底还是自己吧,那个懦弱的自己。
4
如果弥补不了年轻时酿下的遗憾,那么离开就会变得像是一场逃亡,至少杨彦是这么觉得的。
亲眼目睹了林诗遥生活的窘境之后,杨彦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弱爆了。虽然常常用“最终都是自己做的选择”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但是内心深处自己知道,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放弃的话,她就不用嫁给那个男人,她的人生就不用变成现在这样子,两个人的终生遗憾,都是自己造成的。
到家之后,妻子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她自己泡了一壶功夫茶之后就跑去弹钢琴,女儿正在非常专注的学画画,谁也没有注意到杨彦脸上沉重的表情。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杨彦收拾了一下心情,从自己书桌的左下格、羽毛球袋子的下方抽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里,这是妻子都不知道的一个角落。
信封里装满的是自己年轻时满满的回忆。
97年的礐石山上飘然亭;
98年的中山公园的大榕树下;
99年的人民广场的花圃旁……
照片里两张年轻青涩的脸,散发着令人羡慕的甜蜜。那一刹那,杨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向往、计划未来的日子。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
回想起来,杨彦觉得,这是自己人生里听过的最大的谎言。说这种话的人,潜台词无非是门当户对、家庭条件、社会关系比感情更重要,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波折和生活的熏陶,杨彦发现,婚姻归根究底就是两个人的事。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谈什么其他都是多余的,勉强的结合,只会给命运带来无谓的负担而已。
回到现实,杨彦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帮她找一份工作,摆脱生活的困境。自己也好坦然的面对该面对的命运。
但是这并不容易。
一个四十多岁的离婚女人,没有稳定收入,穷困潦倒要如何把一个小男孩抚养长大,被城管追着赶的摆摊生活完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杨彦查了查自己的银行账户。他一共有两张借记卡,收入比较多的那张一般都交给妻子保管,自己只留下一张基本工资卡,平时和朋友吃饭喝酒用的就是这样,基本上没有什么积蓄。
叹了口气,想从资金上支持,就凭这一点微薄的收入是不可能的。
林诗遥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这个年纪要去再找一份工作也不容易,大型超市、连锁店之类是不可能了,给人家看看店,极不稳定不说,能不能吃饱还是一个问题。
难道唯一的出路是嫁给一个中年丧偶的老头吗?这样的念头刚一出现在杨彦脑海就被他自己掐死了。
无法接受,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做点什么。比如说,看看有什么稳定的职位可以介绍。
想到这里,杨彦又给几个平时接触感觉比较靠谱的公务员朋友打了电话,很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其中包括妇联的副主席、工商局的科长、海关的科长、卫生局的副调研员。
但是都被拒绝了,有的直接就是敷衍,说工作太忙,分管的线条和自己无关,有的是很具体的解释为什么不可能,比如说要经过统一考试,监管更严格云云。
挂掉让希望彻底破灭的最后一通电话,杨彦又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心中充满的是满满的无力感。
每当这个时候,杨彦就特别羡慕那些平步青云的同僚,如果这时候自己手中握有一点像样的资源,就可以很轻松给她找一份工作。
比如说,去冷门的中专学校里当个行政,或者在某个未改制完全的的事业单位里混一个收发文员,最不济的合同工也行啊,工资不高,起码有五险一金,总的来说还能把小日子过下去。
但是看起来,这样的事情自己根本办不到。
说到底又是自己的问题,如果当年不要那么硬气就好了。杨彦叹了口气。
早些年刚到单位的时候,杨彦勤劳肯干,工作是很受大家认可,有一位局长很欣赏他,临调走之前非常够意思的私底下给他指了一条路子,只要这么这么干,就可以升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