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长老应该在二楼祷告,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下吧。”碧魃在门外说道。
柳嗣义慢慢坐在了蒲团上,静静等待,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询问这个所谓长老。他相信这个长老想要见他,绝不简简单单只是为了会面,肯定会告知他很多事情。
过了良久,却没有人下来,柳嗣义略感不安,他想要询问门外的碧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到楼上传来那老者的声音:“您......您上来吧,咳咳......”
柳嗣义转身看看门外的碧魃,碧魃也正望向他,碧魃做了个自便的手势,便不再多言。
柳嗣义缓缓起身,走上了破旧的木质阶梯,发出吱吖吖的声响。
二楼的摆设更加简单,一个木桌摆在房间的一面墙前,上面放着呈绿色质地的神龛,神龛前插着三根香,发出袅袅的青烟,令人心安的香味,在他的鼻尖萦绕。
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两个蒲团,一名老者背对着他坐在蒲团上,头发花白,且显得颇为稀疏,他身披一件破旧的黄色衣服,双手合十似乎在对着什么祈祷,不时发出剧烈的咳嗽。
柳嗣义看他的背影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他慢慢挪到蒲团边,捂着胸口慢慢坐下。
出于礼貌,他并未打断老者的祈祷,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那老者缓缓转过身来,却已是老泪纵横。柳嗣义看到老者模样如遭雷击,强撑着站起身来,快步走向老者,然而大幅度动作引起的疼痛,却令他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无双......柳无双......”柳嗣义双目通红,挣扎着站起,强忍着疼痛,抱着眼前的老人,深深搂紧自己的怀里。
柳无双混黄的泪水不断流下,浸染了他脸上布满的老人斑,他的咳嗽更加剧烈,几乎说不出话语,只是颤抖着嘴唇低喃道:“父亲,我的父亲。”
两人就这样搂着,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他们二人的泪水,如同潺潺的溪流不停落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久别的重逢,令他们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激动与伤感。
“柳无双,你去哪儿了,你究竟去哪儿了。”柳嗣义有太多想说的话,有太多想问的问题,但就如同大多数父母那样,首先出口的总是斥责。
柳无双垂垂老矣,却依旧如同孩子那般,在柳嗣义的怀里尽情哭泣,流泪,咳嗽,接着流泪,更加剧烈的咳嗽,循环往复。
许久,二人终于平静下来。但由于过于激动,柳嗣义胸前的刀口再次崩开几个小缝隙,殷洪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衫。
柳无双也慢慢平静下来,他叫来站在楼下门口的碧魃,让她给柳嗣义重新包扎伤口。
二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话,只有浓浓的亲情在他们之间蔓延。柳嗣义终于明白那熟悉的味道就是他自己年轻时候最喜欢的熏香,他经常在柳无双的衣物中添加这种香料。
而现在柳无双这熟悉的身影,就是他去抽取柳无双的零号,原始细胞时那老者的身影。
“父亲,你近来过得如何,咳咳......”柳无双每隔一会儿,便会剧烈咳嗽,仿佛会把肺咳出来。
柳嗣义擦干了眼泪,稳定心神,微笑着点点头,他不希望把他身上发生的事,让刚重逢不久的柳无双知道:“我过得很好,你母亲也很好。无双,你呢,你是怎么度过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无双的脸颊漏出一丝病态的红晕:“我也还好,咳咳。”咳了几下,他明显也不想提太多他的事情,忙转移话题问道,“父亲,你怎么会被人从焚化炉的管道扔了下来?”
柳嗣义面色苍白:“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没关系,至少因此我再次遇到了你。柳无双,告诉我这么多年你究竟去哪儿了。”他再次追问。
柳无双哀叹一声,他瘦弱的身体随着阵咳而颤抖:“父亲,说来话长,不知几天几夜才能讲完。”
(第五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