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义财、虚名声、灯下黑、好情色……皆是五境宗师也未必能够勘破的一道关隘。</p>
你若能够时时持戒,奉善除恶,以此为凭,拔刀斩杀。</p>
纵使四重天的强敌,他无法察觉、无法躲闪,只能硬接!</p>
这一门神功被钦天监评为以少打多、以弱胜强的无双刀法!</p>
与玄天升龙道的三阴戮妖刀,白山聂吞吾的北傲八绝,禁军大统领公孙绝的雷狱刀经齐名。</p>
它最可怕之处,在于一人中刀,百人中招!</p>
九郎,你慢慢领悟便是了!”</p>
杀生僧发出狮子吼,如作白象鸣,以佛门心心相印的灌顶秘法,将《六灭破戒刀》的真意神髓,深深烙印而下。</p>
纪渊五指并拢,竖起成刀,眸光泛着难以言明的深幽之色。</p>
“心灵之刀!破灭六贼,化为刀意,斩一人,传百人,层层蔓延,覆压百里……这种武功,果然可怕!”</p>
杀生僧收拢气息,扫过那些如牵线木偶似的客栈中人,语气平澹道:</p>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老衲这一脉,除恶既是行善。</p>
这店中该杀的、该剐的、该偿命的,</p>
约莫有个八九十人左右。</p>
九郎,你就拿他们试刀吧!”</p>
……</p>
……</p>
五鹿郡,凉国公府。</p>
自从京城那道圣旨过来,杨洪便再也未曾出过大门半步。</p>
他像是真个安心养老,归田隐居了一样。</p>
平日里,要么泛舟垂钓于湖上,要么待在书房翻阅兵书。</p>
让郡城之中,各路武勋贵胃都在私下揣测议论,从而生出许多小道流言。</p>
就连身边的管家也不免认为,国公爷经历丧子之痛后,似乎有些意气颓丧,一蹶不振。</p>
全然不复往常那股鲸吞万里如虎,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豪雄气概了!</p>
“国公爷,东宫太子妃那边,又来信了。”</p>
这一日,府中供养的客卿荀长陵,悄然来到那座宽大书屋。</p>
从袖袍之中抖落出一封火漆书信,双手毕恭毕敬呈给头发花白如雪,腰身也微微句偻的杨洪。</p>
他眼皮轻轻一跳,心头莫名蒙上几分悲戚之意。</p>
仅仅年前年后,数月不见。</p>
怎么国公爷身上的暮气,就这般浓重了?</p>
昔日权势滔天一言九鼎,门生故吏遍布兵部的凉国公,</p>
竟然像个闲居在家,养花养鸟的富家翁!</p>
“放下吧,本公不看也知道锦云要说些什么。</p>
无非就是忍一时之气,换得朝堂风平浪静,免得触怒东宫、惊动太子,将已经剩不了多少的香火情,全部用完。”</p>
杨洪手捧书卷,魁梧的身躯靠进座椅,好似平静说道:</p>
“呵呵,当年本公要拿宗平南开刀之时,锦云也是这般劝告我的,这才退了一步。</p>
结果纵虎归山,让一个七杀作命的武道大材乘风驾云,化为一颗扎在凉国公府心口上,再也拔不出的钉子!”</p>
荀长陵眼神一闪,听出杨洪语气之中的怨愤之意,微微松了口气。</p>
作为府中客卿,军帐幕僚,他不怕国公爷是勐虎打盹休养精神,就怕被那道圣旨压弯嵴梁,彻底认命屈从东宫。</p>
那样一来,等到杨洪撒手西去,这座放在景朝都排得上前五的偌大门户,恐怕立刻就要树倒猢狲散,完全被雨打风吹去了!</p>
“所以,国公爷这一次……”</p>
荀长陵上前一步,试探问道。</p>
眸光微微闪烁,似是锦囊妙计正在酝酿。</p>
“就听锦云的,息事宁人。</p>
你让敬思去一趟京城,好把娉儿接回来。</p>
水云庵那边……也按照太子妃的意思,别追究了。</p>
痴傻一点,其实无妨,女子嘛,无才便是德。</p>
以往娉儿太喜欢耍小聪明,玩弄心机……只要她还姓‘杨’。</p>
大名府的英杰俊才,照样上赶着、巴望着,能被本公招赘为婿。”</p>
杨洪摆了摆手,继续将目光移回书卷,好像沉浸于兵道推演。</p>
“这……”</p>
荀长陵目瞪口呆,难以掩饰惊愕神色。</p>
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p>
国公爷两儿一女,大世子出家为僧,拜师悬空寺。</p>
二公子被那个辽东泥腿子登门枭首,至今尸身不全,难以瞑目。</p>
现在连三小姐也……遭了毒手,变得痴痴傻傻,宛如几岁大的稚子。</p>
倘若凉国公府再无半点反应,那二十年的积威岂不是一朝丧尽?</p>
兵部之中的门生故吏,但凡有点眼力劲的聪明人,多半就该考虑另寻靠山了。</p>
“怎么?长陵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p>
杨洪眯了眯眼,一如曾经统率大军,坐于主帐的那时候,轻声询问身边幕僚的意见。</p>
“倘若抛开其他,荀某十分赞同此举。</p>
眼下的情形,很是不妙。</p>
大公子身在悬空寺,已经是出家人,不可能还俗,继承家业。</p>
二公子尸骨未寒,背负截杀朝廷命官之罪,乃为囚徒,入不了祠堂。</p>
三小姐撞邪神志不清,成了痴傻之人……</p>
就连国公爷,您也被那道圣旨禁足在府。</p>
乍一看,凉国公府好像已经一退再退,忍无可忍!</p>
可越是这个时候,国公爷越要忍耐。</p>
哪怕东宫已经将咱们的根子,都快掘个干净。”</p>
荀长陵斟酌一下语句,说出上面这番话。</p>
可他顿了一顿,好似酝酿情绪。</p>
旋即,再次拱手,面色沉重,正声说道:</p>
“但……这不像国公爷您该做、您会做之事!</p>
您这一辈子纵横沙场,以霸道军势摧城拔寨,奇兵突出。</p>
曾经不远千万里奔袭,屠灭百蛮皇族!</p>
这等彪炳功业,天下人有目共睹!</p>
您何曾退过?怕过?甚至委曲求全过?</p>
圣人视您为左膀右臂,小明王韩世洞称您为毕生大敌,威震天下的中山王、开平王,亦是将您看作手足兄弟。</p>
怎么……二十年一晃而过,一个辽东军户就能爬到您的头上去了?</p>
就凭他背后站着东宫?</p>
没这个道理!</p>
国公爷,长陵今日豁出去了。</p>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凉国公府今天拥有的荣华富贵,非您一人拼杀出来。</p>
是那些埋骨他乡,葬身别处的袍泽,将您扶上这个位子!</p>
难道,太子的一句话,就可以抹杀掉这一切么?”</p>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宽大书屋都嗡嗡轰响。</p>
换成其他人,听见身边幕僚的肺腑一言。</p>
哪怕养气功夫再好,胸中城府再深,也要被打动。</p>
可杨洪眉心微微一跳,放下书卷问道:</p>
“长陵,你何时投效的四神?”</p>
一身文士打扮的荀长陵并不回避,也没有流露任何惊讶的表情。</p>
反而抬头坦然与杨洪对视,沉声道:</p>
“国公爷,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忍下去么?</p>
纵然不为二公子、三小姐,也该念一念死去的十三万大凉铁骑吧!</p>
只要您点头,大魔之位,飞升之境,虚位以待,唾手可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