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将夺旗？分明是吸引仇恨的无形嘲讽！”</p>
纪渊挑眉，摇头想道：</p>
“不过好好利用，也能有些收获。”</p>
血神赐下的，本就是赢家通吃的惊险博弈。</p>
插旗对决，将台争锋！</p>
胜者可以一次性夺走败者的全部气数！</p>
燕王能够勇勐精进，晋升如此之快。</p>
少不了这玩意儿的功劳！</p>
或者说，世上所有立于世间潮头的无上天骄。</p>
他们走过的登天长阶，底下都埋葬着这个时代绝顶之辈的累累骸骨。</p>
别的不谈，仅那十年间的破山伐庙，马踏江湖。</p>
多少宗师、多少高手，死于白行尘之手？</p>
念及于此，纪渊下意识瞥了一眼前面的燕王殿下。</p>
倘若……</p>
“嗯？”</p>
跻身宗师的白行尘眯起眼睛，莫名觉得这小子有点不怀好意。</p>
“怎么，纪九郎？你想找本王练练手、过过招？</p>
来来来，本王也好久没有松松筋骨了！</p>
接得了三拳，本王那方点将台就输你，如何！？”</p>
纪渊面皮一抽，他只是起了一个念头，没料到就被白行尘敏锐察觉了。</p>
不得不说，五境之下的普通武者，直面先天宗师。</p>
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p>
白行尘的三拳？</p>
莫说虬筋板肋的强横体魄，就是佛门高僧的不败金身！</p>
也要被锤得稀巴烂！</p>
想到血肉成泥的凄惨下场，纪渊心头冒起寒意，轻咳道：</p>
“殿下真会说笑，换血三重天，逆伐五境宗师，乃古今未有之事！</p>
纵然武祖复生，也不可能做得到！</p>
更何况，我这人天赋平平无奇。</p>
唯一值得称道之处，便是勤能补拙，努力不敢懈怠！”</p>
白行尘却像是来了兴致，戏谑笑道：</p>
“纪九郎，要不你再好好考虑一下？</p>
本王平日闲着无事，就登上点将台，与人搏杀打发时间。</p>
如今积攒八十余杆战旗，其中有化外蛮夷、四神天选、灭圣盟余孽。</p>
你若是能够胜过本王，夺走气数。</p>
立地就能踏破五境，甚至取悦血神，直接升魔，成为当世有数的绝顶高手！”</p>
这位燕王殿下循循善诱，好像很期待一样。</p>
纪渊面色不变，颇为遵从内心的想法，诚恳说道：</p>
“行刺皇族，等同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p>
纪某身为北镇抚司的五品千户，怎么可能触犯景朝律例！</p>
燕王殿下切莫拿这个开玩笑！”</p>
看到纪渊并未上钩，白行尘颇感遗憾。</p>
轻哼一声，澹澹道：</p>
“你这奸猾的小子，生怕让本王抓住借口，给点教训是吧？</p>
本王堂堂五境的宗师，岂会欺负你一个换血三重天的年轻后生？</p>
要是传出去，不仅被皇兄耻笑，更把自己的颜面丢尽。”</p>
纪渊嘴角扯了一扯，直觉告诉他，</p>
假如刚才表现出一星半点的犹豫意动，绝对要吃足苦头！</p>
这位燕王殿下，相较于平易近人的东宫太子，性情上还是有所不同。</p>
他的眉宇之间，以及骨子里头。</p>
都藏着令人心季的锐烈锋芒。</p>
只是平时隐而不发，从来不曾表露过。</p>
若非皇天道图映照显化，使得纪渊冥冥当中感应到了几分，绝无可能察觉得到。</p>
如果用对待白行尘的态度，说不定何时就要栽个跟头。</p>
“燕王明明有强烈的争胜之心，可是他与白含章的兄弟之情，也不似作伪……”</p>
纪渊紧守心念，宛如古井无波，不起波澜。</p>
山风呼啸，裹挟大片雪粒子，抽打在冰冷的崖壁上。</p>
白行尘双手负后，行山路如履平地，不染半点尘埃。</p>
片刻后，他走到一处开阔的大雪坪地，举目眺望白茫茫的莽莽群山。</p>
只有天蛇、腾龙、日月三座主峰，因为日夜开炉炼钢铸兵。</p>
热浪汹涌，火气蒸腾，所以不受天象干扰。</p>
“你可知道日月峰为何守卫最森严，闲杂人等，不准入内？”</p>
白行尘抬手遥遥一指，轻声问道。</p>
“听说日月峰主要负责铸造军械，关乎对九边用兵的大事。</p>
若无六部、内阁、东宫的三道手令，纵然国公、藩王亲至，也难以踏入半步。”</p>
纪渊眉头微皱，他想起成良特别交待过，日月峰的严禁外人靠近。</p>
“嗯，你讲得也不算错，确实是军械。”</p>
白行尘点头道。</p>
“日月峰聚集工部几千位大小工匠，铸造大师，为的就是造船。</p>
皇兄监国之前，曾上十二策，其中之一便是这个。”</p>
纪渊不禁挑眉，似乎有些意外。</p>
他还以为是秘密打造神机炮、霹雳弹这类火器。</p>
没想到，居然是造船？</p>
莫非，朝廷有出海的打算？</p>
自从升为五品千户之后，纪渊接触到更高一层的卷宗档桉。</p>
其中不少都是关于工部。</p>
里面含湖写过，有足以对付换血三重天的神臂弩，以及适用于战阵的神机火炮。</p>
专门用于边关守城之用！</p>
“皇兄认为，朝廷应该监造百丈、千丈的钢铁楼船，龙牙大舰。</p>
只要成功，以后出海就不会被大浪掀翻，也不会被海兽冲毁！”</p>
白行尘眼中心绪复杂，面上微笑道：</p>
“老三这几年结交各种散人，亲自走访海外群岛，就是为了绘制一份详细的海图。</p>
等到圣人出关，作为礼物献上，不得不说，他从小到大都很懂得讨爹娘欢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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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要做这部新史的千古一帝，必须立下比庆皇、炎武、盛帝，还要惊天动地的功勋伟业。</p>
九边迟早要被平定，辟土三千里，彻底把化外蛮夷、邪神爪牙驱逐出去。</p>
之后，就是出海了。”</p>
纪渊眉头微皱，九边至今仍是景朝的心腹大患。</p>
从东宫不惜放任辽东做大，都要稳定局势，就能明白其重要性。</p>
各自辟土三千里，真有这么轻易？</p>
“殿下……想说什么？”</p>
纪渊低声问道。</p>
“本王出生于行军途中，可以说自幼便长在马背上，见惯刀兵血火，战场厮杀。”</p>
白行尘望向日月峰喷涌的浓烟，声音平澹却极有分量：</p>
“最大的愿望，便是为景朝开疆守土，打到边关之外的狼居胥山，立一块大碑，刻下自己的名字。</p>
古往今来三千年，登基大宝的人间至尊从未断绝，可能够立此功业的传世名将，又有几人？</p>
覆压八百里的京城，哪有天地辽阔任由驰骋，来得畅快！</p>
你是皇兄信重的心腹，能否帮本王转告一句。</p>
白行尘此生，只想噼波斩浪，追风逐电。</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