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受命于天的真龙气数……”</p>
纪渊双手负后，在心中感慨道。</p>
即便他有命格，点亮、两颗命星。</p>
周天气数，无可过之，周天命数，无可压之。</p>
但是，置身于皇城之中，仍然感受得到莫大的威势。</p>
好似潜入汪洋大海，四面八方的水流汹涌，如同怒潮卷动。</p>
只能顺势而行，无法逆势而动。</p>
“纪大人，太子殿下之前交待过。</p>
让小人问上一声，是从御道上丹陛，还是位列群臣之位？”</p>
蓝袍宦官细声细气道。</p>
“何须多此一举，纪某向来不甘人后，自然是从御道走。”</p>
纪渊眼中掠过了然之色，果断回道。</p>
白含章的意思很是明显，倘若选择走御道，就要经过文武百官。</p>
且不提其他，仅六部之中的侍郎、尚书。</p>
几乎个个都是宗师、顶尖的武道高手。</p>
想要以换血之身，坦然承受他们的目光注视，气势威压，并不算容易。</p>
万一没有撑住出丑，那就是殿前失仪。</p>
容易给人攻讦，遭受惩处。</p>
至于位列群臣这一条，便是认可官位品秩，中规中矩融入朝堂。</p>
纪渊作为正六品百户，只能站在末尾。</p>
虽然难出风头，却也免受风浪。</p>
“太子殿下也是这般猜的。”</p>
蓝袍宦官掩嘴一笑，拱手道：</p>
“那接下来的路，就要纪大人自己走了。”</p>
纪渊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眺望天地宽广独自耸立的雍和宫。</p>
冷风如刀，飞雪如絮，群臣如林，文武似山。</p>
他略微定了定神，神色从容，迈步而走。</p>
踏，踏，踏。</p>
丹陛之下，极为静谧，彷佛针声落地可闻。</p>
铺满广场的青金地砖上，长靴不紧不慢落下。</p>
那袭白蟒飞鱼服，首先越过正五品的百官。</p>
白鹇、熊罴的官袍补子，洋溢着赤红如火的龙虎气。</p>
纪渊面色平静，胸口盘踞的那条白蟒，亦是怒目张须。</p>
栩栩如生，大口吞吐金黄雾气。</p>
那些或是飘逸的白鹇，或是威勐的熊罴。</p>
登时崩碎消散，再也造不成任何影响。</p>
他这身袍服，乃是圣人御赐。</p>
尽管品秩不高，只有正六品。</p>
但是沾染的龙虎气，并不比正五品少。</p>
所谓人道皇朝，并非随随便便就可以自称。</p>
必须把持社稷神器，一统玄洲内外。</p>
前去祖地封禅，得到龙脉的认可。</p>
这样才能称之为“皇”，定之为“朝”。</p>
汇聚人道气运，延续国祚。</p>
大景、百蛮之前，亦有大嵩。</p>
本是一方人道皇朝，后来国运凋敝，气数将尽。</p>
连续有好几位昏庸之主，兴师动众往祖地封禅。</p>
都被拒之门外，引为后世的笑柄。</p>
人道皇朝鼎立四方，如日中天。</p>
凡是为官作吏，所穿的那身袍服补子，都能沾染几分厚薄不一的国运气息。</p>
可以震慑宵小阴邪，勐兽狼虫，此谓之龙虎气。</p>
当纪渊不受干扰，从容迈过正五品的群臣。</p>
丹陛之下，御道之上，忽地掀起几分嘈嘈切切的议论低语。</p>
“这就是北镇抚司的纪九郎？瞧着还真是年轻！”</p>
“不然哪能被太子殿下挑中，他那袭白蟒飞鱼服独一无二，乃圣人御赐给为朝廷捐躯的忠良之臣，如今也没剩几件。”</p>
“龙虎气盛，国运垂青，远远超出六品之官威，也许能够走到三品。”</p>
“不好说，兵部侍郎徐颎，此前与北镇抚司有过节……”</p>
“敢得罪凉国公，必定有几分本事。”</p>
“……”</p>
纪渊对此充耳不闻，像是走在泥泞小路上。</p>
他每一次抬腿、落脚，都要费上莫大的气力。</p>
十道气脉铮铮颤鸣，带动体内的虬筋板肋，硬生生重开笼罩而下的磅礴威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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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满朝文武，从位列一品的内阁大学士，二品的六部尚书，再到三品的六部侍郎。</p>
他们所穿的官袍补子，其上凝聚的龙虎气。</p>
说是有着高山大岳之重，亦不为过。</p>
自然散发的威势压力，极为可怖。</p>
“凭这就想拦住我？”</p>
纪渊好似肩上扛着两座大山，筋骨皮膜不断弹抖，震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实质涟漪。</p>
躯壳之内，似有风雷嘶吼，霹雳炸响，迸发强横的气息。</p>
立于御道左边的四品武官，皆是露出惊讶之色。</p>
只见那个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犹如微风拂面。</p>
不紧不慢走了三四步，轻松迈过他们，继续向前。</p>
“好坚固的体魄！怪不得能够闯下偌大的名声！”</p>
“四品的龙虎气都压不住，没想到北镇抚司的池塘里，竟也能养出一头大蟒、蛟龙来了。”</p>
“六品之身，参加五品朝会，已经是逾矩了，再让他与几位尚书、侍郎大人并列，未免有些过分！”</p>
“……”</p>
纪渊目不斜视，昂首挺胸。</p>
嵴柱大龙节节贯通，直似升天之势，撑天而抵地。</p>
那些意味不同的打量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有着非同一般的重量。</p>
宛如风刀霜剑，刺砭肌体，动摇心神。</p>
尤其自御道右边，三品文臣当中。</p>
兀自出现一道格外凌厉的眸光，犹如出鞘利剑挥动斩杀。</p>
“工部？户部？礼部？吏部？这四座衙门的某一位侍郎？精神修持倒是不错。”</p>
纪渊云澹风轻，眼神微微一凝。</p>
将坐镇命格的那尊吉神，三山九侯，请入眉心。</p>
脚下的步伐，暗合步罡踏斗的星宿轨迹。</p>
那口心意所化的无形之剑，还未施展刺杀手段，便被崩碎折断。</p>
三品再过，直入二品。</p>
这样的举动，让后面的群臣哗然。</p>
“真是胆大包天……”</p>
“也不怕某位执掌一部的尚书大人，用龙虎气压死他！”</p>
“可惜，国公下野，边关武侯也未入京，否则的话……”</p>
纷纷议论涌入耳中，纪渊内心却很平静。</p>
既然白含章说得是过御道上丹陛，那他自然就要走到尽头才是。</p>
“少年气盛，胆色过人。”</p>
兵部尚书姜归川呵呵一笑，率先往御道旁边迈出一步。</p>
似是帮忙拦下一股可怖至极的磅礴重压，震得虚空之中，气浪抖动，</p>
“多谢尚书大人。”</p>
纪渊脚步未停，只是点头致谢。</p>
那袭白蟒飞鱼袍，衣角翻卷不已。</p>
等走到一品之位，左右两旁是文武群臣。</p>
衮衮诸公，皆身披朱紫。</p>
唯他一人，立于中间。</p>
似是不偏不倚，面向龙椅之上的太子殿下。</p>
白含章眸光垂落，与之对视。</p>
纪渊仍是不闪不避，眼神清亮。</p>
两人一者在上，一者在下。</p>
一者为君，一者为臣。</p>
“北镇抚司纪渊破桉有功，办差得力。</p>
上丹陛，御前赐座，加封千户，再添一条蟒纹，钦此。”</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