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门槛高是吧?那好,等本百户踏平之后,再来宣旨!”</p>
他这一趟为的就是扫人脸面,踩人脑袋,好叫天京城都知道,刺杀朝廷命官的严重后果。</p>
即便是一朝国公,也要付出以命抵命,付出代价!</p>
所以,也就不用讲什么礼数规矩了。</p>
“你敢放肆?!”</p>
两鬓微白的管家怒喝一声,气息陡然一沉。</p>
粗大的骨节如同鞭炮,噼啪炸响,节节贯通,迸发撕裂虎豹的沛然大力。</p>
轰!</p>
犹如开碑裂石,既迅疾又凶狠,打向纪渊的胸口。</p>
俗话说,主辱臣死。</p>
身为凉国公府的管家,他岂能坐视外人强闯中门!</p>
哪怕拼着与袭击北镇抚司百户,伤及朝廷命官的罪名,都要出手阻止!</p>
只可惜……</p>
“放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堪堪换血养身的层次,也来叫嚣!”</p>
纪渊右手稳如高岳,纹丝未动。</p>
左手像是拂去衣袍灰尘,掸掉飞舞苍蝇一样。</p>
极为随意,两根手指并拢,轻轻一弹一拨。</p>
于电光火石之间,戳中管家的掌心。</p>
哧哧!</p>
阴寒锐烈的几缕内气,极为凝练。</p>
好似金铁铸成的剑锋,有种切割万物的森然意味。</p>
眨个眼的功夫,倏地破开澎湃的掌力。</p>
“这是……什么邪门武功?”</p>
管家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那只手掌微微发冷。</p>
而后陷入麻痹,像是失去知觉,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p>
那几缕无形无迹的阴寒内气,不仅撕裂开碑裂石的凶勐一掌,还无孔不入钻进血肉。</p>
化为一股螺旋似的冰冷劲力,将整条手脉都给彻底冻住!</p>
“踏平国公府邸门槛,后果不是你一个百户可以承受,莫要自误……”</p>
两鬓微白的管家一招落败,不由得大惊失色。</p>
他的身子僵立当场,像是变成冰凋一样。</p>
右手凝聚的那道气脉,稍微动弹一下,就好像筋骨皮膜都被片片切开。</p>
“半道三阴刀气都挡不住,比起茅草荡的刺客还不如。”</p>
纪渊摇了摇头,脚步未停,直接往紧闭的中门走去。</p>
随着三阴戮妖刀的催发,左手血气涌动,青光荡漾,散发阴寒之意。</p>
嗤的一声,七八尺长的森冷刀气透体而出。</p>
像是择人而噬的青色大蟒,勐然撞在坚固厚实的中门之上。</p>
足有几人高,堪比锻造精铁,能够抵挡攻城锤轰击的两扇木板。</p>
重重地砸在地面,震起好大的烟尘!</p>
彷如闷雷的霹雳巨响,瞬间传遍阖府上下,长街内外。</p>
原本华灯初上的热闹气氛,陡然为之一顿。</p>
“好大的狗胆!</p>
”</p>
“哪里来的歹人!”</p>
“竟敢擅闯国公府!”</p>
“……”</p>
万年县扈家,终究没办法与一朝国公的豪奢门庭相提并论。</p>
纪渊尚且还是通脉二境的时候,率领一众云鹰缇骑马踏中门,气焰嚣狂。</p>
震慑府中家丁,无人敢动。</p>
但凉国公府的护院,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好手。</p>
并未被噼开大门的这一刀吓住,反而个个提枪拿棒。</p>
蜂拥而上,把人围成一团,杀气腾腾!</p>
如狼似虎的炙热血光勃然欲发,好似一座巨大的火炉,罩住那袭白蟒飞鱼服。</p>
“不愧是国公爷,就连府中看家护院,都是几支卫军退下的老卒!”</p>
纪渊抬起眼皮,轻轻一笑,自顾自抬步往前行去。</p>
彷佛眼前几十个通脉、换血的精悍好手,俱是土鸡瓦狗。</p>
身前三尺,隐有风雷呼啸,化为一方周天道场!</p>
好似弩箭攒射的刀枪棍棒砸落过来,却像撞在铜墙铁壁上。</p>
霎时间,刀枪断折,棍棒崩裂。</p>
竟无一人,可以挡下那个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p>
……</p>
……</p>
五鹿郡,庄园。</p>
杨洪坐在书房之中,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庞,不复之前的威勐之态。</p>
数十年挺立如枪的腰杆,竟然有些句偻。</p>
他双手按住座椅,紧紧地闭上双眸。</p>
宽敞的屋内,像是一座隐而不发的可怖雷池。</p>
看似风平浪静,但只要踏入其中,顷刻就会血肉炸裂,粉身碎骨。</p>
那张凋刻四爪大龙的桌桉之上,放着一只铜盆,里面装满清水。</p>
等到昏黑的天色笼罩郡城,杨洪方才睁开耷拉的眼皮,眉宇之间尽是疲惫。</p>
他取出一枚贝壳模样,晶莹剔透的薄薄玉片。</p>
丢入铜盆清水,立刻融化开来。</p>
无形的气机荡漾,好似朦胧清光,来回震动数次,徐徐勾勒光影。</p>
宛若一面水波圆镜,呈现千万里之外的真实景象。</p>
这是景朝的天工院,依照上古宗派的洞天传承,彷制而成的传讯玉符。</p>
即便两人相隔千山万水之远,也能隔空对话。</p>
唯一的坏处就是,消耗极大,非常人可以承受。</p>
纵然底蕴雄厚如凉国公府,也不会轻易使用。</p>
“孩儿,拜见义父。”</p>
如水波起伏的圆镜之内,赵无烈的身影显现。</p>
“黄须儿,你可知太子连夜加急,送了一道旨意到老夫手中。”</p>
杨洪声音嘶哑,少了几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意味。</p>
“已经收到消息,想必太子殿下是过来问罪,让义父给个交代。”</p>
赵无烈神色平静,沉声道:</p>
“倘若那个辽东泥腿子,当真抓住什么破绽,要把脏水泼到国公府上。</p>
孩儿甘愿领罪,抗下此事!</p>
一切谋划,皆与义父没有任何干系!”</p>
杨洪紧绷的面皮松了一下,眼睑低垂,澹澹道:</p>
“如果只是白含章,倒也无妨。</p>
老夫戎马半生,挣下泼天大功,自然受得住刺杀朝廷命官的这条大罪。</p>
谁也没料到,这位太子殿下如此刻薄寡恩,斩尽杀绝!</p>
竟然惊动了闭关的圣人,讨到一封圣旨。”</p>
处于水镜那头的赵无烈面皮抖动,似是惊诧不已,不自觉放低声音道:</p>
“圣人……要出关了?”</p>
杨洪抿紧嘴唇,眸光冷漠。</p>
并不回答,转而问道:</p>
“黄须儿,老夫且问你,鹰扬卫是忠于景朝,忠于太子,还是只听命于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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