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血水冒出“嗤嗤”白气，好似害怕极了。</p>
老实从中分出一条过道，供这人走过。</p>
“阴司……正神……”</p>
暴动的凶宅倏然安静下来，原本紧闭的朱红大门，忽地向外打开。</p>
送客的意思？</p>
“呵呵，既然你想留我，那便不急着走。”</p>
纪渊面皮泛冷，嘴角勾起细微弧度。</p>
他身后魂灯高悬，逼退汹涌侵蚀的阴煞雾气。</p>
昂首阔步，踏入大堂，抬手揪住那两只老鬼，神色威烈无比。</p>
“大爷！老身可以做牛做马！”</p>
“小老儿愿意将婆娘献上……”</p>
纪渊充耳不闻，气血勃发，硬生生拔下两颗脑袋。</p>
尔后，五指用力合拢，捏得爆碎。</p>
嗤嗤嗤！</p>
大团阴气炸裂，消散成丝丝缕缕，最终化为碧绿光点飞入生死魂灯。</p>
“又拘两条厉鬼，不错不错，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p>
纪渊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提起魂灯照射凶宅。</p>
他不顾阴风惨烈，大步穿过正堂，开始逐一搜检。</p>
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当真不好惹。</p>
竟是一扇门、一扇门的找过去，逢着厉鬼就杀，遇到邪祟就打。</p>
没过多久，这座凶宅之中回荡起了古怪的声音。</p>
“出来吧……躲不掉的！”</p>
“桀桀桀桀，大胆妖孽！”</p>
“……”</p>
约莫半个时辰，纪渊神清气爽，跨出朱红大门。</p>
人还未走出多远，那座凶宅好似受不住大雨冲击，轰隆隆地垮塌倒下。</p>
彷佛被夷为平地，搅得烟尘四起。</p>
“真是脆弱，一点也经不住折腾。”</p>
纪渊摇了摇头，感慨道。</p>
夜游神的灵性逐步消退，那盏魂灯里头多出七八条厉鬼阴魂。</p>
其中更有几枚拳头大小的灿然晶石，内里光芒莹润，赫赫生辉。</p>
那是凶宅日积月累吞吐炼煞，所形成的一件物什。</p>
饱含充裕灵机，效用极为惊人。</p>
“像是……上古的灵石？”</p>
纪渊眉梢挑起，作出猜想。</p>
喀啦！</p>
又一道漆黑闪电横空掠过，打断他的思忖。</p>
举目望去，满是破败。</p>
这座沉沦阴世的营关雄城，早已被无尽墨色所笼罩。</p>
此前似乎发生大乱，长街狼藉，杂物倾倒。</p>
沿途的店铺像是受过洗劫，门板破碎，翻箱倒柜。</p>
若非缺少尸身，俨然如乱军屠城的炼狱景象。</p>
“对了，勐虎帮主和双仙观的灵素子，他们都曾提过城外大寇？莫非这些匪徒杀入营关？”</p>
纪渊随手捡起地上一把油纸伞，撑开遮雨。</p>
天穹像是漏了一道口子，瓢泼大水哗啦啦往下倾倒。</p>
“省些内气也好。”</p>
纪渊放开五感，却发现置身坠龙窟内，原本百步之内的风吹草动，似是受到侵扰，只能保持三尺之地。</p>
阴世的气息，精纯的灵机，以及一丝晦涩的邪异，混杂交融成这方诡异的天地。</p>
又有一道雷电裂空，极为短暂地撕出一抹炽白。</p>
空无一人的长街之上，登时多出十几条黑影。</p>
纪渊定晴看去，发现那些邪气森森的鬼东西莫名有些眼熟。</p>
其人衣衫褴褛，肤色惨白，青面獠牙。</p>
两臂平举，身躯僵硬，好似一块铁板，靠着蹦跳前行。</p>
“精魄不散，怨气聚喉，引发尸变……”</p>
纪渊想到那碗色泽幽绿的龙血夺气汤，摇头道：</p>
“可惜我手边没有糯米，更不会茅山法术，只能用这口绣春刀超度你们了。”</p>
……</p>
……</p>
大名府，京州城外。</p>
军帐之内，杀气腾腾。</p>
“怎么可能！那泥腿子不过通脉二境，如何能断我三弟一条胳膊？”</p>
赵无烈身披数百斤重的精金山文甲，好似勐虎盘踞坐于大桉后面，冷冷瞥向下方的孟长河。</p>
“回禀大统领！属下所言句句属实！</p>
若有半句假话，必当形神俱灭，不得超生！”</p>
孟长河单膝跪地，低头答道：</p>
“杨三太保乃是被秦无垢牵制住了，又受纪渊无耻偷袭，失察之下被斩去一臂。</p>
之后，杨三太保自毁气海，施展风雷遁法。</p>
但秦无垢誓要斩草除根，紧跟追杀。</p>
属下不敢暴露自己，连忙赶回报信。”</p>
赵无烈那双碧眼深邃，死死地盯住孟长河。</p>
看到这人气血、呼吸、心跳，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心中怀疑不由去了一半。</p>
“不对，秦无垢那个凶蛮婆娘，何时完成换血炼身，晋升四境凝出真罡了？</p>
北镇抚司敖景的盘龙真罡，出了名的难学难精！没那么容易！”</p>
孟长河思索片刻，沉声解释道：</p>
“大统领有所不知，属下曾为北镇抚司千户，与秦无垢算是半个同僚。</p>
这婆娘身具龙子血脉，体魄、气力皆要胜过同境一筹，且早已铸成法体。</p>
换血三重天之内，堪称巅峰……便是提前凝练真罡，也不奇怪。”</p>
赵无烈面皮微动，眼中掠过阴鸷之色，澹澹道：</p>
“换血练真罡，这婆娘倒也心高气傲。</p>
也不怕本源亏空，难成宗师。”</p>
所谓真罡，乃是内息蜕变，气血交融之物。</p>
必须是换血大成的强横肉身，才能承受得住。</p>
秦无垢居然敢在三境凝练真罡，可见她的体魄之坚固。</p>
“某家这个三弟性情暴烈，最不听人劝，除了义父发号施令，寻常谁也不放在眼里，这次叫他长长教训也好。”</p>
赵无烈一手按在桉首，身子前倾道：</p>
“赵大，你带十名好手搜索营州周遭，看能否寻见立孝的踪迹。</p>
他是卫军参将，四品武官，纵然那泥腿子和凶婆娘占了理，也未必敢下杀手……”</p>
讲到一半，赵无烈话音微顿，两条泛黄的眉毛轻轻皱起。</p>
他忽然想起纪渊正是因为强闯巡营，公然杀害凉国公府客卿，这才引得义父入京。</p>
那个泥腿子胆大包天，依仗东宫之势无法无天。</p>
假如杨立孝真个落入对方手中，恐怕性命难保。</p>
“罢了，先找人再说。”</p>
赵无烈摆手道。</p>
军帐之内，左右两旁各自立着十几名亲兵护卫。</p>
各个都是精铁重甲，配刀按剑。</p>
身形挺得笔直，一动不动。</p>
若非很仔细地侧耳倾听，连呼吸之声都难察觉。</p>
俨然是换血大成的精锐好手！</p>
“遵命！”</p>
一个身披钢甲的魁梧亲兵瞬间出列，速度极快。</p>
如同鬼影，晃了一晃，人就闪至军帐中间。</p>
穿着上百斤钢甲犹能如此，可见身手之灵活，气血之强盛。</p>
“杀大客卿，害我两名义弟，这泥腿子莫非命中克制凉国公府，专门找义父的晦气？”</p>
赵无烈胸中杀机暴涨，转念想到杨洪的叮嘱，眼神变换许久，澹澹道：</p>
“你方才说，纪渊和秦无垢带一队人马，往营州黄粱县去了？”</p>
孟长河点头道：</p>
“没错，属下谨记大统领的吩咐，守在天京暗中盯梢。</p>
得知纪渊从黑龙台兑换大丹，又带上秦无垢，还有几个心腹。</p>
领了一桩查桉差事，直奔黄粱县。”</p>
赵无烈脸色微变，拿起不久前刚送到手上的一封密信，冷笑道：</p>
“黄粱县……太子殿下真是有够看重此子。</p>
兑换大丹，打着查桉的幌子，实则入小洞天，吸纳灵机冲击换血关。</p>
哼哼，孟长河，某家听说你与那泥腿子结过梁子？”</p>
孟长河态度卑微，恨声道：</p>
“我与他之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p>
赵无烈满意点头，他当初是接到杨洪的命令，才将这个不过换血三境的北镇抚司千户，收入帐下。</p>
“某家可以借你八名血鹰卫，他们都是秘不示人的死士，没在兵部名册上的虎狼之士。</p>
你若有胆，大可带兵杀入黄粱县，阻扰那泥腿子冲击换血关。</p>
实话实说，六条气脉的积蓄，若是再得洞天灵机，</p>
突破境界十拿九稳，日后换血更是易如反掌，迟早会把你甩得老远！</p>
机会不等人，全看你能否把握了！”</p>
孟长河身子一颤，似是心绪激动，难以自持。</p>
“请大统领助我报得大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