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蓝弘,他能混进北镇抚司,多亏了你手下林碌的百户空缺!</p>
自己拉了一屁股屎,却叫老夫给你擦!</p>
好大的出息啊,贤婿!”</p>
孟长河默默坐起身来,死死地攥住手掌。</p>
却任由严盛肆意喝骂,只是闷不吭声。</p>
外人看来,他入赘做了金刀严府的东床快婿。</p>
可谓是祖坟冒青烟,撞了大运。</p>
但这些年来,自己为了攀附严府,出人头地。</p>
究竟忍受了多少屈辱,那些杂碎又岂能懂!</p>
“你留得一条命在,已经是万幸,这还要感激纪九郎没有痛打落水狗。</p>
否则他想捏死你,动一动手指头就是!”</p>
严盛双手负后,皱眉望向垂首不语的孟长河,冷声道:</p>
“北镇抚司你是回不去了,看在锦娘的份上,老夫给你两条活路。</p>
要么滚去英略馆做个教头,教那些勋贵子弟枪棒之术;</p>
要么……去军中再博个功名出来。</p>
路子已经为你找好了,入鹰扬卫赵大统领的麾下,做个亲军。”</p>
孟长河凄然一笑,似是看开了,意兴阑珊道:</p>
“岳父大人,我已然成了一团烂泥扶不上墙,你又何必再做谋划。</p>
功名?纵然我去边关杀得百万妖魔,比得上太子的青睐有加么?”</p>
他刚开始禁足府中,闭门思过的时候。</p>
那口恶气如何也咽不下去,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踩死辽东泥腿子。</p>
可随着抄家万年县、荡平天京三帮、杀国公客卿这一桩桩大事传出,哪里还能提得起半点心气?</p>
“哼,孟长河,你以为严府会养吃白食的废物?</p>
你入北镇抚司的七八年里,老夫砸了多少钱进去?</p>
供应武道资粮,助你换血六次,屡屡立功,这才换来一个千户位子!</p>
烂泥?你就算是一团狗屎,也要给老夫卖出一笔好价钱!</p>
否则的话……你干脆休了锦娘,净身出户,老夫给她另外再寻一门亲事!”</p>
孟长河眼中荡起一丝波动,如死水般的双眼陡然爆出两团精芒。</p>
“岳父大人……我、我可以做个教头,以后教些枪棒,好好过安生日子,难道这也不行么?”</p>
严盛不由嗤笑,轻蔑道:</p>
“安生日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么?</p>
一个南河府的泥腿子,爹娘给人做佃户,一辈子翻不了身的贱种!</p>
没有老夫看中,你能混到官身?从小旗做到千户?</p>
既然靠了金刀严府的大势,你这辈子都是严府的奴才!</p>
赘婿,好听的名头罢了。</p>
你仗着北镇抚司的大权,树了多少敌,惹了多少祸,心里明白。</p>
离了严府,天京城有你立足之地?</p>
难不成要灰熘熘滚回老家?”</p>
严盛字字诛心,好似刀剑齐发,刺得孟长河面皮狂跳。</p>
那股子阴鸷的气焰,复又一点一滴涌现出来。</p>
“你要教枪棒?也成!</p>
你那几个师兄,他们心里都惦记着锦娘,老夫再择一个贤婿就好。”</p>
严盛立在门口,遮挡住屋外的光线。</p>
庞大的阴影,投落下来。</p>
犹如一座巍峨山岳,压在孟长河心头。</p>
“非要如此么?”</p>
这位原名孟三狗、原是北镇抚司千户的阴鸷男子低声呢喃。</p>
鹰扬卫的赵大统领,乃十三太保之一,凉国公的义子。</p>
他若进到对方麾下,难免对上发迹的辽东泥腿子。</p>
到时候……岂能善了?</p>
“长河贤婿,你在天京厮混这么多年,为何还是看不明白?</p>
你要去教枪棒,可一个枪棒教头凭什么保得住内城的宅子,貌美的妻子?</p>
你莫非忘了,那些被你踩死的可怜虫,里头多的是没本事、守不住家业的庸人、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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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下场如何?”</p>
严盛耐心似是耗尽,冷冷地抛下最后一句话。</p>
“老夫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自个儿好生琢磨吧。”</p>
话音未落,那道威勐的身形便转身离开。</p>
炽烈的日头终于照进屋内,却鞭长莫及落不到孟长河的身上。</p>
他藏在浓郁的阴影,看不清具体脸色。</p>
过了许久,孟长河呼出一口长气。</p>
脱下那身脏污的袍子,换上黑色的劲装。</p>
收拢散乱的发丝,束紧歪倒的玉冠。</p>
“夫人在哪里?”</p>
等他走出屋外,天色已经昏黑。</p>
两个小厮低头弯腰,回答道:</p>
“夫人待在卧雨轩……”</p>
卡吧。</p>
两声脆响。</p>
“下贱的杂碎。”</p>
孟长河松开大手,眸光冷漠。</p>
他看也不看喉骨破碎,软倒下去的两个小厮,径直往卧雨轩行去。</p>
穿过两个回廊,见到一座雅致的小筑。</p>
孟长河面无表情,伸手推开房门。</p>
风铃轻轻作响,惊动坐在榻上的白裙女子。</p>
“夫君……你瞧……”</p>
白裙女子眉目生得清丽,说话也是乖巧。</p>
只是语气稚嫩,颇有几分痴傻气。</p>
她手里举着两个布娃娃,表面针脚粗糙并不好看。</p>
非要仔细辨认,才能瞧出一个是穿着官袍的男子,一个是穿大红嫁衣的女子。</p>
“锦娘……你这阵子过得可好?”</p>
孟长河语气有些发涩,他弯下身子想去抚摸秀发。</p>
却好似想到什么,眼中流露一丝厌恶之色。</p>
“嫣然不许我出门,总是要我吃药……夫君,你答应带我去看花灯,去逛市集。</p>
说话不算数,你们都是骗子。”</p>
白裙女子瘪着嘴巴,小孩子生气也似,背过身去。</p>
“等我办完事,就带你去,好生听嫣然的话,不要闹脾气。”</p>
孟长河心中酸楚,即便过去许多年,经历许多事,他仍旧记得自己在英略馆做杂役时,惹怒一位师兄。</p>
叫七八个人堵在墙角,打得头破血流。</p>
正是锦娘像可怜路边的野狗一样,拿来伤药包扎。</p>
那大约是孟长河头一次尝到有人关心的滋味。</p>
“夫君对我最好了……我偷偷听嫣然说,过门的妻子要给夫君诞下子嗣,不然就会被赶出门。”</p>
白裙女子似是好哄,转而喜笑颜开,然后小声道:</p>
“锦娘一定会努力生下孩子,夫君你别赶我好不好?”</p>
孟长河心里如尖刀滚动,念及严盛的淫威,想到多年的忍辱,他又强自挤出一丝笑:</p>
“夫君怎么会赶你走呢,我一辈子都会陪着锦娘。”</p>
白裙女子神色雀跃,拍手道:</p>
“拉钩上吊一百年。”</p>
孟长河颔首道:</p>
“一百年。”</p>
两只手轻轻勾在一起。</p>
“对了,夫君,锦娘有礼物送你。”</p>
白裙女子像是藏着宝贝,小心地从袖中拿出一样物什。</p>
黄铜色,泛着红锈,沾有几点泥污,好似刚从土里挖出来。</p>
这是一枚破旧的戒指。</p>
“好不好看?”</p>
白裙女子面露期待问道。</p>
“好看得紧。”</p>
孟长河接过那枚铜戒指。</p>
他轻巧戴在手指上。</p>
边缘的缺口划过皮肉。</p>
竟然勾破伤口。</p>
细微的血迹渗进黄铜戒指。</p>
轰!</p>
无穷无尽的血海如同万丈狂澜,冲垮孟长河的识海。</p>
他看到一尊无边伟岸的神灵,高坐于颅骨、京观堆积的尸山之上。</p>
“血祭血神……”</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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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气的是,我今天叫弟弟过来装新显卡,他问我,你怎么一台电脑只配一张8g的普条,然后我一看京东订单,好家伙,这个奸商不仅偷拔我的内存条,而且在此之前,还把我的马甲条掉包成了普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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