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个亲娘!”</p>
瘦猴儿被连绵炸响吓得浑身一抖,惊慌之下差点踢翻火炉。</p>
他心里犯着滴咕,该不会真有一道雷噼进巡营大房吧?</p>
倘若凉国公府的大客卿无缘无故死在兵马司,上头迁怒下来,自己岂不是跟着吃挂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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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息的夯货!还能被打雷闪电吓到!你睡娘们的时候,外面打个雷,是不是都要吓软趴了?”</p>
五爷又吃了两口滚烫的热酒,活络体内的气血,又骂道:</p>
“狗日的天气愈发怪了,往年深秋哪有这么冷!</p>
比入冬之后还折磨人,老子这身骨头都发僵发硬了!”</p>
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膛汉子搓着手,嘿嘿笑道:</p>
“五爷那是没去过辽东,日他娘的,我当年跟亲戚做生意,走货物。</p>
越往大胜关的军寨走,越遭不住那冷刀子!</p>
你呵一口气,能结成冰粒!</p>
外乡人不晓得情况,撒泡尿都会浇出冰柱子!”</p>
身披棉甲的五爷半信半疑,好奇问道:</p>
“黑栓子,照你这么说,那些辽东人怎么活?</p>
天京冻成这样,老子内炼服气都熬不住了!</p>
难道辽东的蛮子,人人换血不成?”</p>
脸膛如焦炭的魁梧汉子轻叹一声,感慨道:</p>
“有啥子办法,人靠天养活,可老天爷铁了心折腾咱们,没辙!</p>
每年逃荒、逃难的辽东蛮子少么?</p>
都是撑不下去,这才背井离乡!</p>
那些离军寨近的,想走都难。</p>
运气差点,就被强征屯田、募兵去了;</p>
运气好点,便被某个拥兵自重的边军大老选上做家将,</p>
还能学点武功本事,有机会立点军功。”</p>
五爷闻言沉默不语,似是有些感同身受。</p>
闷头灌了一口烧酒,恨恨道:</p>
“狗日的!”</p>
也不知究竟是骂谁。</p>
“说起来,天京城不就有个厉害的角色,正是辽东军户出身?”</p>
瘦猴儿好像缓过劲了,插进来闲聊道:</p>
“相当年轻,风头正劲,讲武堂压过了一众勋贵,还办了几个大桉……都讲他是第二个宗大将军。”</p>
许是看在那一记大比兜子的份上,五爷心里有些歉疚。</p>
主动递过一碗热酒,接话道:</p>
“那小子姓纪名渊,此前住在太安坊,被人唤作‘九郎’。</p>
他何止是厉害,简直当得起煞星二字。</p>
做缇骑的时候,上官百户死在义庄,至今没查到凶手,</p>
另一个千户被免职,罚在家中闭门思过。</p>
更别提……那位的义子,分尸于西山围场。</p>
还有礼部尚书、米粮行首周家、万年县的几户豪绅、盐、漕两帮……你们数数,都是跺一跺脚抖三抖的大官、大人物。</p>
各个都没好下场,谁要是沾上纪九郎,绝对倒八辈子的血霉!</p>
所以北镇抚司都传这位主儿,是太岁星转世!”</p>
瘦猴儿啧啧称奇,双手捧着滚烫的破碗,似是咂摸滋味:</p>
“有那么邪乎!我不信!</p>
他当真只是辽东军户?没点出身背景敢在天京耍横?这我更不信了!</p>
说不得背后站着哪位大人物!”</p>
黑脸膛大汉却是摇头,眼中流露几分敬仰,沉声道:</p>
“你懂个屁,这位纪九郎此前住在太安坊,爹娘死于仇杀,</p>
本来应该补缺百户,最后却做了缇骑。</p>
籍籍无名十五年,讲武堂内崭露头角,北镇抚司屡破大桉,真正凭借拳脚打拼的少年奇才!</p>
你当纪九郎是那些去边关镀金转一圈回来的将种弟子?</p>
就凭人家敢捋……国公爷的虎须,这一点,不得不服气!”</p>
其余几个烤火的军卒纷纷附和点头,凉国公在军中的威望和声势,那都是有目共睹。</p>
执掌五军的谭大都督都要让其三分,给些面子。</p>
瘦猴儿找不到话反驳,撇嘴道:</p>
“老子去撒泡尿!待会儿就该轮值换防了!”</p>
他披着那身棉甲,掀开帘子往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