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白虎衔刀的命格……”</p>
纪渊陷入沉思。</p>
他当初凝聚命格的时候。</p>
便是从、、三者当中择一而选。</p>
故而留有几分深刻印象。</p>
“岁中凶神，在天为星，在地为煞……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命薄命厚，受不受得住。”</p>
纪渊这两日常常翻看元天纲的命书着作。</p>
晓得人之气数会随着运势而动，并非天意注定一成不变。</p>
若是福薄缘浅，又不懂积善行德藏风纳水的道理。</p>
凡事便如竹篮打水，容易空欢喜一场。</p>
甚至于命格太重、太好，自身承接不下，还会招致极大灾殃。</p>
古往今来的史书之上，不乏这种例子。</p>
“有人前半生运势浓厚，出身富贵，四世三公，气数不足却中道崩殂。</p>
亦有人织席贩履，大器晚成，气运勃发，终成封侯、称王之相。”</p>
纪渊过目不忘，想起元天纲曾在《天髓录》手抄开篇的八字批注。</p>
命由天定，命由人改！</p>
“难怪历朝历代的帝王、或者割据一方的豪强，往往都会听信方士、崇信佛道。</p>
以后世之人的目光回望，想来所求者多为长生不老，所谋者多为国祚延绵。</p>
可是纵观这一部新史，还未出现过千年皇朝。</p>
气运之说，始终带有几分虚无缥缈之意。”</p>
纪渊揣摩片刻，收敛杂乱的思绪。</p>
转念想到童关那十条青白命数，其中似乎有一道还算不错，颇为合适。</p>
只可惜自己的上限已满，无法攫取。</p>
念及于此，他心神勾动皇天道图，映照自身。</p>
十五道命数色泽各异，熠熠生辉。</p>
“、不能动，、不可改，、、、……都有大用。</p>
目前命数评价已经是甲上之资，升无可升。</p>
下一步只能从命格着手，看能否打破上限，</p>
好攫取更多命数，加持于身。”</p>
纪渊心下轻叹，准备抽空再去一趟钦天监，询问易老先生此前所说的融炼之法。</p>
记名弟子再怎么不济，传道解惑的待遇总归能有。</p>
元天纲所秘传的天书、地书，于他无益。</p>
唯独那本未完成的地书，能吸纳先天气运，熔炼后天命数，颇为神异。</p>
正符合自己的需求。</p>
“兵部，罗龙……”</p>
梳理心头杂念之后，纪渊命人取来这位四品武官的卷宗。</p>
他身为正六品的百户，除开几位千户，北衙再无谁能节制。</p>
手握这份大权，自然就要派上用场。</p>
不多时，两指厚的桉牍文书被送到面前。</p>
“罗氏三雄，老大从军，投身行伍，</p>
老二考讲武堂未果，混了一个兵马司的差事，</p>
老三最没出息，常与江湖帮派来往，做了一名小供奉。</p>
这等小门小户，放在天京城里，算得上遍地扎堆了。</p>
他敢伤北衙的人，还大放厥词让敖指挥使给个交待，哪里来胆气？</p>
是真个兄弟情深，亦或者想主动当出头鸟，求个进身机会。”</p>
纪渊屈指叩击，发出笃笃之声。</p>
他心中更倾向于后者。</p>
卷宗内里特别标明。</p>
罗龙往常少与其余两人见面。</p>
而且颇为不喜老二罗勐、老三罗烈。</p>
借他名头出去狐假虎威。</p>
“北衙人人都传我是太岁神下凡，招惹上必无好事。</p>
不知道这位罗大人，他的命够不够硬，是否能扛得住。”</p>
纪渊嗤笑一声，默默将罗龙的名字放在心里。</p>
如今他既是北镇抚司的百户，又是钦天监的秋官。</p>
且奉东宫的密令，调查域外四神暗中布置的潜伏爪牙。</p>
别说被兵部的四品武官惦记，就算得罪尚书姜归川和大都督谭文鹰。</p>
一时半刻也是无虞。</p>
“那位含章太子气数太过强盛，浓烈无比。</p>
若非担心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造成亢龙有悔之相。</p>
只凭他这么热切拉拢，倒是可以做个合格的靠山。”</p>
纪渊轻轻摇头，东宫现今如日中天。</p>
无论是当朝为官的儒门中人，亦或者坐镇一方的将种勋贵，对于白含章明面上保持拥护之态。</p>
这也使得卫戍塞北统领一军的燕王，</p>
深受上阴、稷下两座学宫看重的怀王，</p>
独霸三府之地贤名远扬的宁王。</p>
皆是服服帖帖。</p>
面对中央朝廷的调遣，向来是无有不从。</p>
“四条大蛟夺真龙气运……这等大事与我一个小小百户有什么干系。“</p>
纪渊合上卷宗，望了一眼正堂外面的昏黑天色，唤来堂外听候差遣裴途。</p>
“你跟旗下的兄弟说一声，今日下值同去金风细雨楼，我请诸位吃酒。”</p>
查办三分半堂后，像青楼、赌档这些灰色产业，大多都会被抄没归公。</p>
以他北镇抚司百户的身份，老鸨识趣地话，说不定还能白嫖。</p>
“怎么好让大人破费，兄弟们心里过意不去。”</p>
裴途轻咳两声，主动请缨道：</p>
“不如由属下做东，代为请上几桌，如何？”</p>
纪渊伸手指点两下，取笑道：</p>
“就你那点家底开得了几桌，叫七八个姑娘弹琴跳舞都够呛。</p>
裴四郎，少把心思放在琢磨上官好恶，我不需要你这般逢迎。</p>
北镇抚司内部的升迁，终究离不开资历积攒和考校武功这两样。</p>
只靠上司提拔，以后服不了众，迟早如林碌一般被掀翻下去。”</p>
裴途心头一凛，脸色一肃，明白这是在敲打自己。</p>
“多谢百户提点，属下定然勤奋练功，绝不懈怠，免得堕了北衙的威风！”</p>
纪渊微微颔首，没有多言。</p>
此方天地，拳才是权。</p>
靠山有可能垮塌，富贵有可能散尽。</p>
就连手足兄弟，亦有可能反目成仇。</p>
唯独武道，真实不虚。</p>
“燕王勉强能够与太子争一争，靠得不正是他的带兵领军之能，勇勐精进之心。</p>
每每身前士卒，战功彪炳至极，将塞北之地经营得如铁打一般！”</p>
纪渊轻吐一口气，勾动斩灭杂念。</p>
双眸闭阖，似睡非睡。</p>
开始搬运气血，继续参悟《不动山王经》。</p>
这门横练绝学，入门只是第一步。</p>
后头的诸多诀窍，要依靠自个儿逐渐摸索。</p>
……</p>
……</p>
戊时三刻，正是华灯初上的热闹时节。</p>
金风细雨楼内，觥筹交错，浓烈的酒气、脂粉气弥漫各处。</p>
